第十五章 盛放(第6/10页)

时樾笑着拨开他,伸手去摘他的帽子,骂道:“我草!老子的脑袋也是你随便摸的?今晚就给你剃了——”

那帽子一揭开,下面竟赫然是一颗亮闪闪的光头。

时樾呆愣住了,却见郄浩和其他的兄弟也齐刷刷地把帽子取了下来——

清一色的光头,青色的头皮。

“时哥!”

“时哥!你看!”

“时哥——”

郄浩一拳砸在时樾身上:“妈的,不就是几根毛吗?和兄弟们一起长,看谁长得快!”

时樾眼中盈出了泪光,和他们一个个重重地拥抱。

“兄弟!”

郄浩摸了支眼拿出来抽着,“时哥,清醒梦境我卖了。以后,我就又跟你混饭吃了啊!”

“是啊!靠你了时哥!”

“带着哥们儿发家致富啊!”

“趁年轻,再搞出一个上市公司出来啊!”

一群男人久别重逢,热血沸腾地打打闹闹了半天。郄浩看见时樾的目光又在不自然地四面探去,笑了下,道:“咋?时哥?想女人了啊?”

时樾淡淡笑了笑。

服刑的一年,他和南乔并没有再见过面。南乔的确有过来申请过一次和他会面,但是他拒绝了。

他是真的不想让她见到他在监狱中的样子。

南乔于是再也没有来过。

现在,他仍然不希望她看到自己。可是心底里,却又无比地企盼着见到她。

郄浩说:“别看了时哥,嫂子好着呢,没和别的男人一块儿。就是最近公司特别忙,她去德国出差了。”

时樾“哦”地笑了一声,“那就好。走啊!”

郝杰开了车过来,拉时樾上了车,郄浩和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都各自开了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海底捞开去了,要给时樾洗尘接风、除晦气。

而这时候,几百米开外的一栋楼里,玻璃墙内,三个人正静静地看着。

欧阳绮偏过头,说:“喂,没哭吧?”

南乔淡淡地看向她,面色平静又安然。这一年,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

她说:“哭什么?”

欧阳绮笑眯眯的,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乖!”

旁边的石栎看着欧阳绮,也温和地笑了。

南乔的公司发展壮大,搬进了新的宽敞明亮的写字楼。这栋写字楼名叫“银河”,有着流线型的外观设计,星河一般的穹顶,十分契合即刻飞行的风格。

时樾服刑的这一年,南乔参加了许多国际性的合作项目。她的工作重心,渐渐从研发转移到了飞行器的社会性应用——让飞行器真正为人类服务,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时樾脱离了安宁,就开始筹备新的公司,后来入狱,便暂时搁置下来了。出狱后,他和郄浩、郝杰等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名叫“棠棣”的公司,专门从事影视特技和特效制作。凭借他之前丰富的人脉,wings在极限运动方面的丰富资源,棠棣公司很快接到了相当一批项目,步入了运营的正轨。

时樾很忙。南乔也很忙,乘坐的飞机在空中交错的时间,都比两个人同时在北京的时间多。

时樾做事,有股子狠劲和冲劲。有时候半夜里闲下来,那种思念便是愈发的刻骨铭心,比在监狱里还要难耐。

那张彩虹跑照片的打印纸,几乎都已经被他翻烂了,用透明胶密密地粘合了起来。他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把打印纸翻过来,仿佛这样,就能把照片里是背影的南乔翻过来,看到她的面容一样。

这时候他会驱车去雁栖湖畔,远远地站在湖水边眺望南乔的家。

自他入狱之后,南宏宙担心南乔再有危险,就勒令她凡在北京,每晚都要回家去住。他那三条德牧本来是郝杰交还了南乔在养着,也被南乔带回了家。南宏宙退休了,这三条狗和他,也算是一个陪伴。

只不过南宏宙接受了他的老大老二和老三,什么时候能够接受他,他心里没有一点儿底。

尤其是他有了二次入狱的经历之后,老爷子是不是会更加嫌弃他,他更加的不知道了。毕竟,一个堂堂的北空司令员,又怎么能有一个蹲过两次监狱的女婿。

他每每想到这里,心中都有隐隐的烧灼。

他不是不想去找南乔,也不是不能去找南乔。

他只是,不想让南宏宙知道后,看不起他。

他靠在湖水边的大树上,看着夜色下的雁栖湖上结着冰。但到底春天要来了,他偶尔能听见冰块出现裂缝的声音。

冬末夜晚的温度仍然很低,他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那辆车。

是一辆帕萨特。钱不多,又得有辆车方便些,他便随意地买了这么一辆。

——其实也不是那么随意。

“哦……帕萨特……没事,我会给你赔……”

他现在每每想起那一晚的南乔来,都会忍俊不禁。他的蠢女人,至今都还欠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