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枝红莲(七)(第2/4页)

孙大爷脸色变了又变,几次三番想冲进厨房操起菜刀甩到这俩不要脸的老东西跟前,嘴上说自己多么多么可怜,咋那么不要脸呢?你可怜你有理?你可怜你就能说话不算话?

这会儿孙大爷就佩服起老板来了,这年头租房子很少有签合同的,大家都不懂,但谢隐当初没跳过这个步骤,白字黑字的合同,就不搬走能怎么地吧!凭什么房租你说涨就涨,理全在你那边不成?

出乎意料的是谢隐并没有生气,而是很平和地答应了,涨房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选择退租,但不还押金也是不可能的,除非这老两口想闹大,他不介意,但他们的两个儿子不是都在厂里上班吗?难道就知道在背后撺掇爹妈出来搞事,自己不怕丢人?

老两口要说坏,也没坏到杀人放火的程度,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做得不厚道,因此谢隐爽快退租两人也是松了口气,但又很不好意思地说希望谢隐能快点搬走,他们急着用房。

之前住进厂区宿舍把房子出租赚租金的是他们,现在说不能给厂里添麻烦有房子不住住宿舍影响不好的也是他们,正话反话全叫他们给说了,离谱不?

孙大爷忍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谢隐抬手摁住他的肩膀,把暴脾气的老头儿按下来,等那老两口走了,绢儿哇的一声掉下眼泪:“好过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孙大爷也指着谢隐的鼻子:“好啊你小子,我平时就觉得你性子好,可现在看来你就是个憨种!你咋不把你家当全散出去送人呢?你搁这儿当啥烂好人?人家就差没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连个屁都不放一声!”

谢隐用手帕给谢绢擦眼泪:“别哭,咱们也没吃亏。”

“还没吃亏呢!”孙大爷怒发冲冠,“是不是等人家把你们赶出去锅碗瓢盆全给你摔了才叫吃亏啊!你这憨种!”

谢隐叹气:“大爷,我不傻。”

“你不傻,那谁傻?!”孙大爷环顾四周,这店待了两年了,真有感情了,房子不是他们的没错,可这两年投注其中的心血都是真的,这些桌椅板凳,雪白的墙面还有那些手工制品跟各色挂画,都是谢隐他亲自弄的,凭啥合同没到期就硬要涨房租,还比市价贵两倍?凭啥就这样要把人给赶走啊?

“前段时间我去市区看了,靠近高中跟火车站中间那地段有家驴肉馆子开不下去,老板要转手回老家去,价钱公道,我已经买下来了。”

谢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根本没跟他们商量过!

对此谢隐也有解释:“绢儿要考高中,你们一天天的紧张成那个样子,我何必说这些来让你们操心?”

他一个人能做的事儿,没必要再劳烦他人。

“正巧趁着绢儿暑假,咱们把店搬过去。”谢隐缓缓地说,语气温和,表情也一如以往,“一片白墙我都不会留下。”

原本还在抹眼泪的绢儿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感觉心跳得厉害,她伸手拽了拽谢隐的衣袖,他再低头看她时,眼神便又是和平时一样的温柔,伸手擦泪:“所以别哭了。”

“那就这么白白让给他们我心里也不得劲。”孙大爷不满,“这地段多好啊,厂区这么多人,咱每天那么多客人呢!”

谢隐轻笑:“总能再起来的,问题不大,而且,咱们家店生意好,靠得不是我吗?”

孙大爷:“……那我身为咱这片老头牌之王,哪里差了?!”

谢隐走过去给老头儿按按肩膀:“是,您老辛苦了,以后还得您老坐镇才成,就是要委屈毛毛转学了。”

今年上三年级的毛毛虽然很舍不得同学们,但她更不想跟绢儿姐姐分开!

一起生活的这两年,他们四个便是一家人,虽然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可谁说这便不是亲人呢?

次日谢隐便挂了不做生意的牌子,并且完全没有给老房东留脸面,别人来问他就说实话,谢隐的人品那是左邻右舍个个竖起大拇指,只有夸的没有贬的,虽然那老两口说是不想给厂里添麻烦想搬回家住,可大家眼睛学亮着呢,不就是看谢记小吃店生意好眼红?现在个体户挣得比工人多,心里不舒坦了呗!

新店地段比这儿更好,那是真正的市区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工人干部学生旅客比比皆是,所以把那三层小楼买下,就用了一大半的积蓄,剩下那点儿钱基本也要投进去,真真正正又要从头开始。

谢隐说一片白墙都不留那真不是说假的,五天后房东一家来验房,看到里面空空荡荡什么家具都没有,甚至谢隐自己改建的玻璃厨房都拆了,墙壁又恢复了从前的斑驳,二楼墙上贴的壁纸更是撕的一干二净,一家人全懵了,老大脾气不太好,见谢隐交还了钥匙,挥着拳头就要揍上去,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说谢隐把他家糟蹋成这样,叫谢隐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