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第2/2页)

沈珏和顾廷安就站在不远处,一边闲聊,一边看顾着她。

——不过他们二人都没有要提醒她摘掉柳环的意思。

“庭安。”

沈珏细长的手指握在栏杆上,江上的微风轻轻吹起他月白的袍角,声音传到了身边之人的耳中:“今年正好有乡试,你打算下场吗?”

顾廷安闻言便摇了摇头,随即想起来对方没有往自己这边看,又开口道:“暂且不去,我想等出了孝期再下场。”

他今年也才十五岁,哪怕三年之后再下场,到时也才十八岁,若是能中,足以称得上一声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

沈珏想明白之后,便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先前回老家考了县试与府试,倒不是不想参加院试,盖因院试是三年两次,今年正好没有,若是想考,只能等到明年八月再去一次。

他对考试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对赶路有点儿意见,虽然不像父亲那么晕船,但是总归还是不怎么好受的。

……

妻儿那边气氛轻松惬意,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至于沈伯文这边,就充斥着浓浓的应酬气息了。

今日这宴是柳同知做主请的,鉴于在先前的几件大事中,他和通判都算是比较配合自己工作,没有拖后腿,使绊子,沈伯文便没有拒绝这次邀请,互相给面子罢了。

青天白日的,也不是那种适合进行什么非正常活动的气氛,因而除了喝酒吃菜,哪怕柳同知还叫了几个容貌清秀的侍女在旁边伺候,也不过只是替他们倒酒布菜而已。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的,酒足饭饱之后,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就进来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为他们弹唱了几曲。

沈伯文喝的酒不多,事实就是没有人敢灌他,因而哪怕他只是端着茶慢条斯理地喝着,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琵琶倒是弹得不错。

他在心中点了点头,然后又饮了口茶,心中无波无澜,对这个女子的关注度,还没有对茶的关注度高。

柳同知办事倒是细心,茶盏中是上好的信阳毛尖,是自己偏好的。

“知府大人觉得,这女子弹得如何?”

柳同知观察了片刻,见沈伯文面上并没有厌恶之色,便试探着问道。

“还不错。”沈伯文不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面色不变地道。

“那下官便将此女赠予大人如何?闲时也能为您解个闷儿。”柳同知端着酒杯笑道。

“柳大人太客气了。”

沈伯文却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本正经地道:“无奈本官家贫,怕是养不起多余之人。”

柳同知:“……”

家贫?这也能拿出来当理由吗?

他面色僵了一瞬,想劝他收下,却又想不出来理由。

总不能送你个美人,还要再送你养美人的银子吧!

官场上互相赠送美人是一桩美事,但是直接送银子那就是行贿了,要被御史弹劾的!

片刻之后,他扯了扯略显僵硬的嘴角,“大人两袖清风,高风峻节,下官实在是不如您。”

沈伯文勾起唇角笑了笑,又同他客套了几句,这件事就此作罢。

……

时间过得极快,似是一转眼,就到了景德二十六年。

沈伯文在南阳府的任期满后,带着妻儿们,重返阔别已久的京都。

他在吏部的考评是上上,在刚回家安顿好不久之后,还没来得及跟沈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上几句话,景德帝身边的小内侍便出宫传旨,奉景德帝的旨意,将他召入宫中觐见。

一般只有那种身居高位的封疆大吏,才有这样的待遇,沈伯文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自己在景德帝心中还有这样的地位。

毕竟自从他外放之后,除了公事公办的奏折之外,同景德帝的联系便逐渐少了起来,尤其是方才过去的那两年,南阳府一派顺风顺水,安居乐业,蒸蒸日上的模样,就算想跟景德帝诉诉苦,卖卖惨,也没什么由头。

况且去年又轮到会试,想必又出现了不少可塑之才,相较于自己这个在外的臣子,恐怕还是这些能时常面见陛下的新面孔,更占便宜。

不过谢之缙先前同自己写信的时候提到过,他从锦州回去之后,便被转迁为詹事府左庶子,为东宫属官,正五品,虽然比不得沈伯文的正四品知府官位更高,但作为京官,有不少见到景德帝与太子殿下的机会,他会寻机会向陛下提一提自己,以免当真被新人所替代了。

收到景德帝的传召之后,沈伯文不由得思索着,看来长风所作之事还是卓有成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