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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京,去见老十三,就为了这个?”

  “是。”

  “啪!”一边脸颊挨了重重一击,她重心不稳,向另一边倒去,下意识地用手去撑,手掌一阵钻心剧痛。

  “你 ——”他气得浑身发抖:“你叫他信你,朕呢?朕能不能信你?你值不值得朕信?你摸摸自己的心,这么多年,朕待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对朕?从前,你年纪小,不懂事,朕只说你糊涂,被人蒙蔽。谁想你长大了,经了事,胆子越发大了,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朕送你的玉佩,你竟用来救塞思黑!你不是不知道那玉佩的来历,不是不知道朕的用心,你太清楚,才敢用来矫造旨意。为了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竟然——”

  一阵头晕胸闷,扶住方才吃他猛拍的桌子勉强才站稳,咬牙切齿地指着她:“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的勾当,你早就架轻就熟,怪不得有恃无恐。可恨你还利用老十三对你的情义,撺掇他背君行事,欺上瞒下。朕就这么一个弟弟了,你还教唆着他骗朕,瞒朕,与朕作对。”

  说到愤恨之处,只恨不得一掌劈了她,手掌才仰起,看见那白皙的脸颊上浮起的红掌印,竟想起那一年闯进毓庆宫,见到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一疼,竟下不去手。一念之间,又恨自己总是对她心软,想到自己百般容忍,她的无情无义,心中那火又蹿高几尺。再看她垂首不语,两只手紧紧绞在一处,看不出一丝知错悔恨,不由又添一层气恼,冷笑道:“你不是最会搬弄口舌?怎不说话?”

  楚言慢慢跪了下去:“十三爷是瞒了皇上,可并没有骗皇上,更没有与皇上作对。十三爷在意兄弟情义,以为皇上心底里也还有着一分兄弟情义,怕皇上将来后悔,才会帮我。那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经过太多死亡,不能再看着曾经熟识亲近的人死在我眼前。安排布局,与皇上作对的,只有我。”

  “曾经熟识亲近的人?曾经怎么亲近?”心中一段旧案被勾起,他弯下腰,紧紧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朕问你,你嫁给阿格策望日朗时,可是处子?”

  她平静的面容有一瞬的怔忡,似乎心底里有什么东西破了,却仍然淡淡地回答:“不是。”

  胤禛心中嫉火万丈,夹杂着失望,痛心:“你的清白给了他,是不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好一个重情义的女子!为了毁你清白的男人,甘冒天下大不韪!欺君,弃族,连女儿都可以不顾,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

  “我身犯重罪,万死不辞,听凭皇上处置。求皇上看在十几年父女之情的份上,放过怡安。求皇上看在几夜夫妻之情的份上,放过不得已被我支使的那些人。”她闭上眼,一滴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胤禛一窒,竟有一瞬的冲动,想抱住她,擦干她的泪,衣袖一挥,让一切都回到几天前,情愿永远不知道真相。恨心底这不合时宜的怜惜,恨她的无动于衷,恨造成这一切的那些人。他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疯狂地想要报复背叛,另一半拼命地想要保住幸福,一时之间,从来决断的他不知如何取舍。咬了咬牙,捏着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劲:“谁的苦你都明白?谁的难你都肯帮?你可知朕的辛苦?你可知一直有人要杀朕?你可曾帮朕打算?你可曾想过为朕做什么?”

  她睁开眼,静静地望着他,蓄满了泪的眼中闪烁着痛楚。

  “说!”

  楚言艰难地张开嘴:“皇上是皇上。”

  “你从来不曾为朕着想,是不是?你的心里并没有朕,是不是?”失落地,绝望地,他猛地松开手,冷冷地看着她失去平衡跌在地上:“朕有的是女人,不多你一个,不少你一个!”他何必在乎?

  象来时一样突然地,他走了。

  眼泪噗噗地往下掉,她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她确实不曾为他着想,不体谅他的辛苦,不曾帮他打算,更不曾为他做过什么。他是皇帝,是赢家,是强者,她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只想着如何不开罪于他,如何结下一点香火情以后好办事,如何从他那里获得一些便利。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还有什么是她给得起,他又看得上的?

  莫环惊恐地走进来,看见跌坐在地上流泪的楚言,连忙过来扶起:“夫人。”

  其实只有两个月,莫环等人却习惯了皇上对夫人的迁就体贴。不论什么人什么事惹得皇上动怒,只要看见夫人,皇上的怒火就会压下一半,等夫人开口劝,再降一半。有夫人在,所有人都能松口气,自在许多。今日,皇上却对着夫人大发雷霆,居然还打了夫人。看着楚言脸上的红红青青紫紫,莫环又惊又怕:世界末日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