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明天您还过来,我们还一起坐坐(第5/5页)

要我说的话,那天夜里,芙颂是为了向我表示亲近才离开餐桌到我身边来的。她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这平常的街景也说明了这点。当我看着完全因为她的出现才显得富有诗意的瓦块和锌板屋顶、冒着青烟的烟囱、亮着灯光的人家时,我很想把手放到芙颂的肩上,很想拥抱她,触摸她。

但是,我在他们家头几个星期里得到的有限经验告诉我,如果我那么做的话,芙颂就会非常冷漠、生硬地对待我(就像几乎被骚扰了那样),她会推开我,或者索性转身离开,她的这些动作会带给我巨大的痛苦,我们会对彼此玩一段时间的怄气游戏(一种我们已经慢慢精通了的游戏),也许甚至我将会有一段时间不去凯斯金他们家吃晚饭。尽管我知道这些,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一样东西在有力地推我去触摸她,亲吻她,至少从旁边靠近她。当然我喝下的拉克酒在这里也产生了一些作用。但如果我不喝酒,我也会在内心痛苦而强烈地感觉到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

如果我克制自己不去碰她——我很快学会了这点——那么芙颂就会更向我靠近,也许她会轻轻地,“不小心”地触碰到我,也许还会再说上一两句好听的话,抑或她会像几天前那样说“有什么事让你心烦了吗?”。那时,芙颂说:“我非常喜欢夜里的这种寂静,非常喜欢在屋顶上转悠的小猫。”而我在内心几乎带着痛苦又感到了同样的进退两难。现在我可以触摸她,抓住她,亲吻她吗?我非常想这么做。但是在头几个星期,头几个月里——就像后来我想了很多年那样——她没有给我发出任何邀请,只礼貌、客气地说了一些一个读完高中、有教养、聪明的女孩应该对一个富有、爱上自己的远房亲戚说的话。

带着我说的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八年里我一定想过很多,也很沮丧过。我们朝窗外的夜景最多看了两到两分半钟,我在这里展出描绘这个夜景的一幅画。博物馆参观者看这幅画时,请在心里感受一下我那进退两难的窘境,也别忘记芙颂在这个问题上非常细腻、优雅的行为。

最后我说:“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才会觉得这个夜景如此美丽。”

芙颂说:“快进去吧,爸爸他们要担心了。”

我说:“只要你在我身边,这样的一个夜景我可以幸福地看上很多年。”

“饭菜要冷掉了。”说完芙颂就走回了餐桌。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冷漠。等我也坐回到餐桌上后不久,芙颂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她发自内心地甜美地笑了两次,随后当她把这个日后也被我加进收藏的盐瓶递给我时,她还让她的手指重重地触碰到了我的手。于是一切的不愉快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