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想夫怜(第2/6页)

不一会儿,几名衙役闻讯赶来,把昏迷不醒的顾千帆搬上了马车,将他直接往皇城司南衙送去。

大夫隔着一层帘幕,正给宋引章换药。她的指尖有伤口,隐约渗着血珠。

宋引章任大夫给她抹着药,另一手把玩着那只红珊瑚坠子,闲闲地说:“不过是琴弦崩了手而已,常有的事,哪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沈如琢温柔道:“以前我看不到也就罢了,可如今你既然跟了我,自然就得金尊玉贵的。”

宋引章听到“你既然跟了我”几字,顿觉刺耳,但周围侍奉的丫鬟们却如若未闻。

她手指上本是无足轻重的小伤,若是大夫晚些来,兴许都要自行凝血了,因此没多一会儿工夫,大夫便帮她包扎好伤口,领着赏钱离开了。

沈如琢扶着宋引章进了内室,一边拉她坐在床沿,一边倍极呵护地吹着她受伤的手指:“以后可不许这么不小心了,我瞧你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是不是因为赵盼儿又派人来找你的缘故?”

宋引章:“她就让招娣来,我为什么要高兴?除非她亲自来,我才肯回去。”

沈如琢:“干嘛还回去啊,赵盼儿就是个商妇,长袖善舞,花样太多,你既然都已经和她决裂了,以后还是远着她点好……”

宋引章敏感地打断道:“她是商妇又如何?我和她合伙开茶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花样太多?”

沈如琢被拂了面子,先是一怔,尔后浑不在意地笑道:“都到这会儿了,你还护着她,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宋引章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我就算再生盼儿姐的气,那也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别人说她的不是!”

“哦,我也算别人?”沈如琢的语气半是不满、半是调戏。

宋引章杏眼一横:“如果你不算别人,那你那句‘你既然跟了我’又是什么意思呢?沈郎,这些日子里待我极好,锦衣玉食,无所不备。可我还是想问你,在你眼里,到底是把我当绿珠,还是当未来的娘子呢?”

沈如琢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但很快又温言哄劝道:“自然是后者。怎么,这个问题你还需要怀疑吗?府里上上下下,不都称你为娘子吗?”

宋引章这才略缓了颜色:“那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沈如琢轻轻握着宋引章的手,半哄半骗地说:“我还正想跟你商量呢,成亲之前,总得先帮你脱了籍吧?”

宋引章瞬时警觉起来:“怎么,之前你不是说和教坊使私交从密,这件事容易之极吗?难道现在还能有什么波折不成?”

沈如琢嘴角的笑容一僵,强耐着性子继续温言道:“不是波折,但的确也不是不费吹灰之力那么简单。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说,官伎要想脱籍,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要么嫁人,要么年老,要么是受了朝廷恩赏。我若是想纳你为妾,不过跟教坊使打声招呼就罢了。可想要娶你做正头娘子,这么做就绝对不行,要不然,不单言官饶不了我,你这辈子也别想在各家夫人面前抬起头来。最好的法子,是让你先用其他理由脱籍,再认养到别的良家名下……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不?”

宋引章咬着唇,半晌才点了点头。

沈如琢满意地:“这就对了,所以,咱们还得想想别的法子。为了咱们以后的好日子,除了我,你也得好好努努力。”

宋引章有些警觉地问:“要我做什么?”

沈如琢故作轻松地说:“不用做什么,跟着我多去交际就行了。你已经有了柯老相公的题字了,要是再能在诗会曲会上博得几位重臣的夸奖,由他替你向教坊使讨人情,成全你的脱籍之请,岂不更加自然?”

宋引章不敢置信:“你是要我去讨好那些官儿?”

沈如琢忙道:“怎么会呢?不过就是谈笑两句,适时再弹上两支曲子就行了,如今引章娘子名满东京,谁又敢对你不敬?我知道你品性高洁,不愿意行媚人讨好之事,所以才迟迟没有跟你提起,但为着我们两人以后的幸福,你就先委屈一下,好不好?”

犹豫半晌后,宋引章终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如琢大喜,遂一把搂住她:“真的?”

宋引章任由他拥抱,却把手中那只红珊瑚坠子抓得更紧了:“自然是真的。我以后的日子,一定要过得比别人更加扬眉吐气,为了这个,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西京,齐牧府上。婉转的丝竹声从乐人指尖流泻而出,齐牧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手指轻轻在膝头地打着节拍。一名亲随匆匆而入,向齐牧耳语了几句,齐牧眼中精光一闪,一挥手,屋内的音乐戛然而止。

等到欧阳旭被引入屋内时,房内除了齐牧已再无他人。欧阳旭忍住激动行礼,展开画卷,向齐牧展示着自己的惊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