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色令智昏◎(第2/5页)

然下一瞬,更令他们吃惊。

“澹大人,带我去澹家祖坟,我要挖坟,验尸!”

如同给天捅了个窟窿。

眼线来报时,周瑄忍不住蹙起眉,摆手示意吕骞暂停。

“她没吃亏吧?”

听见满意的答复,周瑄挥手:“那便由着她闹。”

“陛下,谢娘子要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同去,她要给谢二娘子验尸,此时人都到了澹家祖坟,谢四郎也从刑部抽身过去,您看,是否还需安排一番。”

周瑄靠在椅背,揉摁发酸的眉眼。

“不必,她自己有主意。”

少顷吩咐:“让韩一刀去。”

“是!”

韩一刀是最厉害的仵作,三司难审难断的案子只要他出手,即便死了多年的骸骨,也能查出异样。

吕骞欲言又止,周瑄瞥了眼,问:“想说朕是昏君?”

吕骞俯身,道:“臣不敢。”

周瑄收回眸色:“色令智昏,朕不是不知道,但她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朕就想看她达成,她不高兴不痛快,朕便不高兴不痛快。

羡臣,你可明白朕的心情?”

不以为耻,反放荡的觉得兴奋,高兴。

因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像一只毫不讲理的小兽,横冲直撞。

他简直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吕骞慢慢抬起头,望见圣人眼中的光,不由重新低下,说道:“臣当真没有那么想,她怀疑谢二娘子的死有异,定有她的道理,微臣虽与她接触不多,可知晓她的秉性并非胡来之人。

而这世上能让她奋不顾身做到此等地步的人,恐怕也只有谢二娘和谢四郎了。”

他本想说,谢锳阿姊将死不久,心情必然郁沉难解,可想了想,又自知说来无益。圣人都知道。

“羡臣,你可收到厚朴来信?”周瑄踱步到窗前,漫不经心问了句。

窗外还在下雪,纷纷扬扬的雪片打在枝头,压得树梢沉甸甸的弯了根骨。

“冬月收到一封,后来再没有了。”

“哦?”周瑄拨弄着窗边的花斛,眉尾轻斜,“说了什么,可提到过朕。”

自从何琼之被遣到边关驻守,除去例行公务的文书奏折,他从未私下写过信,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知道当初让他走,给他赐婚,两人生了嫌隙。

他承认自己的武断,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回陛下,没有。”

“哦。”

周瑄渐渐敛起笑意,攥在身后的手收紧,年关将至,他没想好要不要调何琼之归京。

澹家祖坟处于京郊一处不大不小的园子,因是冬日,又下了雪,沿途走来显得十分荒凉。

在棺椁抬上来,谢锳摘下帷帽,眼眶蓄起泪水。

说到底,她根本不能接受谢蓉死去的事实。

她的一颦一笑,说话时清淡恬静的模样,唤自己“十一娘”时,总含着愁绪一般她怎么可能突然没了。

澹奕捂着唇,又呕了两口血,沾湿帕子。

他跪下去,双目死气沉沉。

谢锳深吸了口气,道:“开棺。”

谢蓉尸首保存完好,得益于天寒地冻,她又是跳湖身亡,从外观看,除去过分浮白的面孔外,她几乎没有变化。

谢锳踉跄着,浑身发冷发抖。

谢蓉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哭,微翘的唇给人一种鲜活的错觉。

韩一刀上前,粗略扫了眼,便知符合溺死的症状。

整具尸体尸斑呈暗红色,应该是溺水死亡后因周遭太冷,尸斑从鲜红变成暗红,其余皮肤发皱膨胀,白的犹如撒了层雪。

韩一刀探身往下,观其口鼻,又见淡红色血样泡沫,便起身望向谢锳。

她扶着棺沿,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却还是抬头,克制着森冷回望。

“韩大人,阿姊是怎么死的。”

韩一刀瞥了眼跪在雪地里的澹奕,上前一步低声回禀:“谢娘子,谢二娘死于溺毙窒息,并非他杀。”

仿佛在意料之中,韩一刀觉察谢锳并未有震惊或是怀疑。

他心中暗忖,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作甚。

谢锳从头到脚看了遍,一股冷意自胸口窜开,让她几欲站不稳。

她吸了吸鼻子,咬牙说道:“抬回大理寺,再验。”

话音刚落,澹奕痛楚的抬起头,攥着鲜红的帕子质问:“十一娘,你疯了,你可知你这般做,是对阿蓉的不尊重!

她已经死了,你再难受,也不该毁她尸首让她地下不宁,你...”

谢锳斜睨过去,拢着衣领伸手覆在谢蓉的面颊,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真真切切告诉她,阿姊的确死了,再不会站在她面前,同她说笑,做她喜欢的果子,告诉她,十一娘,为自己去活。

她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要查,查出来是谁害的她,谁便要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明眸沁血一般,恶狠狠瞪向澹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