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认得朕么◎(第3/3页)

哪个女子愿意院里养另外的女人,她虽柔弱,却从未自轻自贱,你看清纸上的每一个字,看看阿姊究竟遭遇了什么,你指天问地,还敢说自己深情?

不能庇护妻子的男人,便不配做男人!”

她猛地看下去,澹奕呼吸急促,捏着纸的手不断战栗着,他使劲睁了睁眼,嘴里喃喃:“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谢锳转身,撂下一句狠话。

“好好活着,澹大人。”

冷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谢锳坐进车内,只觉力气如抽丝般渐渐散去,她倚靠着软枕,侧身躺下,炭火很旺,不多时便烤的人浑身滚烫。

迷蒙的炭火里,仿佛出现一张柔婉的笑脸,谢锳眨了眨眼,哽咽着哭道:“阿姊,我替你报仇了。”

病来如山倒,谢锳夜里发起热来,小脸烧到通红,浑身更是烙铁似的,一盆盆温水换来,不知擦拭了多少帕子,可她就是不出汗,虚虚陷进衾被中。

周瑄打开她的手,被那灼热的温度吓得脸色发青。

扭头,陆奉御还在开方子,隔着四联蜀锦大屏,陆奉御不住地抹汗,殿内地龙烧的实在太旺,叫人穿不住衣裳。

“何时才能降下高热?”他神色肃冷,语气坏极。

陆奉御把新调的方子交给白露,白露小跑着亲自去盯着煎煮。

“陛下,娘子这是心火过盛,原本是无事的,但她一口气吊在半空,悬挂多日,忽然松懈下来,就好像没了奔头,没了指望,心里的那股狠劲撤了,身子便虚弱乏力,最怕她因此丧失生机,虽说能调补过来,可拖得时日越久,与她损伤愈是严重...”

“你便说任何才能叫她好起来!”周瑄听得心烦气躁,陆奉御说了一通,他只听到两个字“严重”。

“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陆奉御又要揩汗,余光望见快要杀人的周瑄,立时放下手,说道:“陛下可说些娘子爱听的话,感兴趣的事,总之叫她心情愉悦,身子便也好的快。”

周瑄了然,谢蓉死了,对谢锳而言打击极大,她虽不怎么说,心里必定难受,前些日子一门心思想要报仇,还觉察不出,此时事情了结,她也没了心力,病一场在所难免。

深夜,白露又端来一盆温水。

周瑄接过洗好的帕子,给谢锳擦拭脖颈,额头,手心,擦完便试探着拍她的脸颊,唤她名字。

谢锳仿佛听不到,紧锁的眉头溢出轻呼。

“阿姊,你去哪,等等我。”

她抬起小腿,又惶然跌落,周瑄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抚。

“谢锳,朕在这儿,朕哪都不去。”

乌黑的睫毛颤了颤,周瑄屏住呼吸,那眼睛慢慢睁开,泪痕沿着眼角不住往外淌,她虽看着自己,可眼神没有焦距,手指缓缓挪到周瑄面庞,孩子似的哭起来。

“阿姊,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周瑄反手握住她,声音更加温和,似哄孩子一样,淳淳劝导:“谢锳,朕应着你呢。”他拉着谢锳感受自己面颊的温度,那手指依旧热的如火,他不得不给谢锳扯掉衾被,又将帘帷全都收起,回头冲白露吩咐。

“给朕扇子。”

檀木折扇打开,一缕缕清风扇着谢锳,青丝微微晃动,酡红的脸颊还是没有半颗汗珠。

但她睡得安宁许多,半睁的眼睛有气无力,细长手指攥着周瑄的小指,依稀还在唤他“阿姊”。

后半夜,终于出了汗,高热也下去许多。

谢锳是饿醒的,腹内咕噜了两声,有些疼,她想起身,发觉手里攥着什么,低头,对上急急睁眼的周瑄。

他伏在床边,颀长的身子无处着落,睡姿很不舒坦。

两人对视了片刻,谢锳不待反应过来,手却已经甩开了他,收起缩回胸前。

“谢锳,认得朕是谁吗?”他不清楚谢锳是否真的醒了,又或是烧迷糊了,拧了拧眉,侧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