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引蛇出洞(二)◎(第3/4页)

周瑄醉酒,自麟德殿花园假山高处跌落,如今昏迷不醒,陆奉御已经赶了过去,正在施救。

谢锳咬着唇,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她脑中一片混乱,因为连日来的计划,有时候两人根本无法商量,她相信今夜亦是周瑄安排,故意为之,而不是被人推了下去。

然而虽然相信,可手还是止不住抖动,以至于衣裳带子系不住,她倚着桌沿站定,声音苍白:“寒露,快些帮我收拾利落。”

初夏,夜里仍有凉意。

谢锳踏出寝殿门口,便被顾九章伸手拦住。

“你这是何意!”

谢锳冷了脸,绷紧身体站住。

“属下负责戍卫清思殿,自然要保护你的安全,天色漆黑,你便不要再出去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以至于旁侧的白露和寒露忘了还嘴。

谢锳斥道:“让开!”

两列黑甲卫纹丝不动,挡在前方。

“顾九章,我再说一遍,领着你的人,退到一边去!”

谢锳蕴着怒气,心内焦躁难安,她要去麟德殿,即便是周瑄的布局,她也要亲眼看过,才好放心。

“莺莺,乖乖回去睡觉吧,等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

谢锳被囚/禁了,殿门自外锁上,周遭全是黑甲卫,每一扇楹窗下,都有两人戍守,她无法安静,一旦脑中空闲,便忍不住去想周瑄现下如何危险,她急的快要哭了。

寅时三刻,顾九章端了盏燕窝进来,他歪在圈椅上,左手敲了敲案面,笑道:“莺莺,别气坏了身子,先把燕窝喝掉。”

谢锳狠狠瞪着他,忽然举起碗来,将燕窝扬洒到他身上。

温热的汤水,浇的顾九章前襟湿透,他张开手臂,掸了掸,俊朗的眼眸沁着得意:“爷就喜欢你这暴脾气!”

一夜之间,宫中仿若变了天。

麟德殿内气氛紧张,陆奉御垂首站在旁侧,几个王爷虎视眈眈。

“陛下究竟何时能醒?!”二王爷周肃面容冷凝,负手在床前来回踱步,时而凑上前,扫一眼,紧皱眉头。

“陛下摔的不重,但先前他患有离魂症,时常发作,伤及心肾,故而久病入骨,不是一时半刻便能醒转的。”

“到底还要多久!”三王爷周秉一拍桌子,急躁道,“后日便是祭典,怎可没有陛下主持,你若诊治不了,便去多寻几个奉御!”

陆奉御躬身退后,低声道:“老臣侍奉两代君主,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半点差错,陛下的病不是急症,也不是难症,只消这两日仔细调理定会醒来。”

“你!”周秉赤红着脸,偏又不便发作,只得咽下气,然走的越来越快,转的人头晕目眩。

“三哥,你先坐下,静一静。”七王爷扶着轮椅,仰头温声说道,“陆奉御的医术京城无人能出其右,你暂且等等,别着急。”

“老七,还有两日,你叫我怎么等的下去!”

周秉拂开衣袖,挨着他坐下,周肃亦长叹一声,转身凑过去打量周瑄。

“陛下年纪轻轻,怎么会得离魂症。”

周秉压低嗓音:“皇兄就是因为此症状崩逝的吗,兴许是遗传,父子血脉相通,你看关在大理寺牢狱中的四皇子,不也是疯疯癫癫了吗?!”

翌日晌午,周瑄在众人期盼中睁开了眼。

眼神迷茫,反应很是迟缓。

陆奉御连叫几声“陛下”,他都没有反应,只虚虚望着上空,不发一言。

几位王爷看了大惊失色,便听陆奉御悲痛说道:“陛下,魂去了。”

周肃凛了眉:“你这话是何意?!”

陆奉御扑通跪在地上,“陛下神智全无,往后只能如三岁幼童般,他...”

“放屁!”周秉上前,一脚踹到陆奉御。

“来人,去请秦奉御,快!”

然门外黑甲卫无人应声,麟德殿内,气氛瞬间凝滞起来。

周秉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复又与周肃面面相觑,却在此时,看见坐在轮椅的那人,缓缓开口,淡定从容。

“二哥,三哥,你们守了一宿,该下去歇着了。”

“老七,你什么意思?”

“二哥三哥放心,后日的祭祖大典会如期举行,陛下废了,还有他未出生的皇子担着,我会尽好做长辈的职责,爱护他,抚育他,替他在成年前料理朝务。

剩下的,便不劳两位哥哥操心了。”

他招手,立时有黑甲卫上前,强行押解周肃和周秉出去。

“老七,你特么装了四十几年病秧子,现在反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周秉骂骂咧咧,忽然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含糊的支吾声。

周恒自轮椅上起来,慢慢走到床前坐下,他与周瑄的视线对上,那人呆滞如痴傻般,目光没有焦距。

周恒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当年险些被你爹弄死,若不是藏拙示弱,今日便没有你七皇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