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4页)

她察觉到柏尘不想说,便也没问,只道:“所以在那之后你就疯了,你变成了两个。”

柏尘笑了笑:“我疯了吗?我清醒的不得了。”

说到这,她像是失去了谈心的兴致,转过头看向鸾梧,像招呼小狗似的:“过来。”

鸾梧心说她不和快死的人计较,面无表情走了过去。

“太远了,再近些。”

鸾梧眉头蹙了蹙,还是依言靠近。

这是打算搞什么临走前的温馨剧目?老实说,这不是很适合她和柏尘……

手中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什么……”鸾梧低头看去。

却是在刹那间,闪过一道白光,刀刃入肉的声音响起。

原来她给她是刀。那一瞬间,鸾梧脑海里只余这个念头。

刀插在了赠予者的胸口。

血从柏尘的伤口处往外喷涌。

鸾梧想把刀□□。但她的身体变得不可控,她随即意识到,是柏尘操纵了她,在她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柏尘便暗中布下法诀,又趁着讲故事的空当,把法诀种的越来越深……

然后在她最松懈的那一刻,操纵她刺出刀。

她觉得自己是颤抖着的,但是实际上,她的手握的很稳,和以前杀妖兽时一样稳。简直让她怀疑,是那个法诀让她这样的,还是她天生就冷心冷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鸾梧眼尾飞上一抹红,冷声质问。

柏尘笑着,血从她的口中涌出来。

她要死了。

她说:“我要你记着。”

“我要你记着,你生来就是个怪物,你所在之处都将带来灾祸,你残忍嗜杀,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师尊……!”

“哼,哈哈哈!”

鸾梧静静地注视着她。

在她还没有学会尝到不舍的滋味的时候,这个残忍的长辈便把虚伪的温情给打破了。

柏尘笑着,气息越来越微弱。

她本是个极其厉害的修真者,寻常的兵器杀不死她,但她现在太虚弱了。

在某一刻,束缚着鸾梧的法诀失效。

鸾梧能动了,但她却没有把插在柏尘胸口的刀拔出——柏尘已经虚弱到无法维持法诀,那么,拔刀无异于催命符。

她就那么看着柏尘,眼中眸色在淡漠与恨之间。

直到——

柏尘虚弱地闭上眼,后脑磕在床柱上。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颤了颤,睁开。

那里面再无怨馁与冷漠,清澈纯粹得像个小姑娘。

她茫然地看向鸾梧:“阿……梧?好痛啊,为什么会这么痛……”

她垂下眼,看向自己的胸口,又抬眸看向鸾梧。

鸾梧眸光颤了颤:“我,不是……”

她忽的停了,未再解释,有些倔强地别过头

女人却说:“是……我吗?”

鸾梧顿住。

柏尘有两面,但脾气好的这面,却意识不到另一面的存在。不论是把鸾梧叫到小檀室、说那些怨毒的话,还是把鸾梧打得遍体鳞伤之后,总之,脾气好的柏尘会自动把事情合理化,意识不到是‘自己’做的。

现在她却说,‘是我吗’。

鸾梧沉默片刻,看着眼前虚弱的女人,忽然单膝跪下去,握住女人的一只手,轻声说:“与你无关……你恨我吗?”

女人笑了笑,挣开鸾梧握着她的那只手。

鸾梧抿紧唇,眸色微黯。

却见女人两只手握住刀身,快而狠地把长刀拔了出去。

鸾梧:“你……!”

女人依旧温婉地笑着:“礼物要亲手送出去,才有意义,不是么?”

她的声音微弱下去:“这本来是……为你锻的刀,可惜染了血啦……”

“原本的那柄刀,不能承受你的灵力流了……现在的这柄,你想用就用,不想就打把更好的罢……”

再无生息。

分量不轻的长刀砸落,鸾梧险之又险的接住。

但她的动作也只是出于本能,她的思绪依旧沉浸在这些超乎她认知的事情上,挣不出来。

柏尘走了,走得很仓促。

她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恨不恨她,这个拥有异族血脉的故人之女。她送给了她一个诅咒,和一柄刀。

鸾梧最终还是把她少年时的佩刀卸下,用了柏尘赠的这柄刀。

她们两个之间,总共只相处过几十年,总的来说,有过一点点温情,更多的是狼藉。

在那之后,鸾梧常常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诅咒还是生效了,它渗透入她的思维和骨骼,她常常怀疑,她真的能控制好自己吗?

直到百年后的近日,她终于确认。

她可以。

她不是什么怪物,她只是她自己。她的存在不会带来灾厄,她还会有爱她的人。

鸾梧看着眼前的小徒儿,眸光变得柔软,忽的俯下身,在祝枝寒眉心印下一吻。

祝枝寒有些茫然,很快回神,勾过鸾梧的脖颈,两人接起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