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页)

“是这样的……这不是马上到冬天了,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撑不住,”他搓搓手,“十年前我就染了严重的风湿,不要多的,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医护室给我多开点止痛药,否则这大晚上的我真睡不着啊。”

风湿就和牙疼一样,不疼不知道,疼起来是真要命啊。

景光走进看了眼他的编号和牢房,掏出随身携带的便利本:“知道了,明天我会和医生商量的,不过止痛药属于限制品,必然不可能给你多开。”

止痛药中不可避免地含有某些犯人们上瘾的物质,为了防止他们钻空子,监狱一向是严格控制的。

“等等小哥,”老头靠近了些铁门,“今晚能不能帮我弄些,实在不行,安眠药也成啊!我已经几个晚上没能睡着了,你看!黑眼圈都这么重了。”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即使是他那老到皱皮橘子似的脸上,也能看出病态的青黑。

景光皱眉:“你说你的风湿已经有十年了……以前你是怎么过的?”

这所监狱虽然称不上严格,但大多数狱警还算尽职,不可能有人违反规定,给他弄药过来的。

“这个……”老头嘴角一抖,“其实,以前这儿有个年轻人,每到冬天,他就有个好妹妹给他送一大堆东西进来,里面有不少膏药,可神奇了,一涂身上就松快了。”

当年他作为监狱里的老油条,在那个叫黑川伊佐那的年轻人进来时帮了他一点小忙,所以他也无所谓分点用不到的膏药给他。

“可是去年黑川出狱了,”他自然也没了膏药,之前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也在冬天刚来时用了个精光,“哎,我刚进监狱,老婆就带着孩子跑了……家里老人都当没我这个儿子,更别提其他亲戚。”

难免冒着酸气说话,他身上风湿一年比一年严重,可外面早已没一个会关心的人。

一只手从栏杆的缝隙里伸进来,他眼睛倏得亮起,发现那是一小板胶囊。

“我自己用的褪黑素,”景光面不改色地说,“能再说说那个……黑川伊佐那的事吗。”

“哎行行行!”兴高采烈地接过胶囊,老头搓搓自己还在痛的关节,“小哥你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啊!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景光听到一个犯人在监狱里说好人有好报,居然有几分黑色幽默的感觉。

他搓了搓指尖,褪黑素是他刚脱离组织时,因为习惯了神经高度紧张,时常躺在床上惊醒,回过神来已经冷汗涔涔,所以借助一点外力让自己入眠用的。

现在他已经不再经常使用,但偶尔午夜梦回,卧底时的场景浮现眼前,还有对依旧在组织里的幼驯染的担忧,让一个安稳的梦境变得稀缺,所以他会随身携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要说黑川啊,那可是个可怕的年轻人,”老头压低了声音,“我敢用我这双在监狱里呆了几十年的眼睛保证,那小子身上早就不止一条人命了!而且啊,一般人犯罪,不是为利,就是为权、为感情……但他的眼里,没有东西,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像是个死人。”

“刚进来,他就招惹了监狱里的老大,但很快,凡是去找他麻烦的,全被打伤、打残了,要不是我帮忙调和,大概整个监狱都要乱起来吧。”

老头说着唏嘘起来,他没有打架找事的本事,就一张嘴,在监狱里上上下下地打点,而且他能说服黑川也是一个意外。

“通常来讲,监狱里能争的就那么点东西,但是黑川他什么都不在乎,无论是被人捧着当老大,还是别人上供的慰问品,甚至减刑的机会都不在乎。……这很可怕。”

景光在心里默默点头。

监狱里也是一个小社会,当一个人实力强大,又无谓规则时,确实容易引起“社会”里其他人的恐慌。

“不过有一次放风时,”老头咧嘴一笑,“我发现,那家伙在休息时间里一直盯着一张照片看。”

“我偷偷去瞟,发现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小丫头的合照,都是小孩子的模样,两人朝着镜头笑得可灿烂。……我当时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回想起自己当时“冒险”的举动,忍不住磨牙。

“反正多方打听后……我知道了那张照片上的人,是黑川的妹妹,他可宝贝那个妹妹了,别人只是问了一句,他差点把人牙打断,哎哟一张口全是血沫子,脸都变形了。”他后怕地摇头,“但是我比他早进来,更明白监狱里的规则,如果在里头犯错太多的话,可是会取消家属探视的。”

虽然大把大把的犯人,都和他一样,这个“探视次数”都没用上的机会。

可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川伊佐那,居然会在意这么个小小的、称得上软弱的东西呢?为此,他也算在监狱里收敛了爪牙,当然其他犯人也不敢随便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