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卡尔·荣格说过一句名言:健康的人不会折磨别人,一般折磨别人的人往往曾被人折磨过。这句话换在家庭中也同样适用。自小受过重男轻女的迫害,长大后也成了加害者。封建毒瘤最恶毒之处就在于它具有传染性,极难根除。但是也有例外。

张招娣作为家中老大,经常要走十几里下山卖山货,她算是有点见识。

得知父母将她嫁给老鳏夫。那才鳏夫前一个媳妇就是被他打死的。日子过得不好,她也有求生的本能。她想好好的活着,于是她鼓足后半生所有勇气,趁着下山卖货的功夫逃了。那时候还没有身份证,她没有介绍信,就只能在集市附近的几个村子转悠,碰巧遇到了回乡的苏爱国。

苏爱国那时候到了年纪,想成家娶媳妇,但是养父母大概觉得他娶了媳妇,不会再孝顺,把着他的工资不肯张罗。作为养子,苏爱国自然不敢提意见父母,就只能自己另想办法。

张招娣走投无路,也豁出去了,主动跟他讲,“我嫁给你,不要彩礼,但是我以后只生一个孩子。”

苏爱国从小就寄人篱下,父母虽养大了他,却没享受过父爱母爱,他受尽苦楚,偏偏又不能对外人道,所以也不在乎有没有儿子传宗接代。于是一口答应。

没有婚礼,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两人去民证局领了证,苏爱国找关系将张招娣的户口转到鹏城,两人过起了平凡的夫妻生活。

第二年就生下唯一的女儿苏以沫。

以沫是苏爱国起的名字,寓意两人从此相濡以沫。

苏以沫上了幼儿园后,张招娣终于有了空闲,刚好食堂招工,她抓住机会当了帮工,两人每月领着三百多的工资,养着一个女儿,日子过得倒也和美。

原身的记忆多数都是父母宠爱的画面,却是苏以沫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的。她陷入这些美好的回忆不可自拔,忽听旁边传来敲击声,她侧头一瞧就见张招娣正拿着筷子敲击碗沿,让她别发呆,快些吃饭。

苏以沫立刻收敛心神,大口扒饭。

“来来来!都是你的。”张招娣将红烧肉全拨到女儿碗里,瞪了眼伸筷子过来的丈夫。

苏爱国心里一叹,这么多红烧肉,他吃一块没关系吧?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讪讪将筷子挪到旁边的白菜。

苏以沫抿了抿嘴,一开始知道原身的母亲叫张招娣,她心里一个咯噔,以为对方重男轻女。没想到张招娣却是个例外,她很疼女儿,眼里的慈爱真心实意,作不得假。她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有个疼爱的母亲总是好事。

“不好吃吗?”张招娣见女儿没怎么吃红烧肉,有些着急。

苏以沫端起那盘红烧肉,拨了三分之一给张招娣,“妈也吃。”

然后又拨了三分之一给父亲。

张招娣和苏爱国对视一眼,不仅不觉得高兴,反而更担忧起来了。

张招娣放下筷子,仔细打量女儿的神色,“是不是没胃口?”

苏以沫抿了抿嘴,原本应该香甜松软的红烧肉吃起来却硬帮帮的,颜色也清淡得很,没有想吃的欲望。上辈子实现财务自由的她,特地请了个厨艺极佳的保姆照顾她饮食,每天都能吃到可口的饭菜。

苏以沫不想她担心,“红烧肉太油腻,我嘴里淡,吃点素的就行。”

张招娣嫁人前就没吃过肉,小时候过年,家家户户都会办杀猪宴,满村飘着肉香,但是肉太金贵,只有家里的男人才可以吃,她特别馋肉。这就造成她有个认知偏差,这世上没有红烧肉治不好的病,一顿不够就两顿。

见女儿不吃红烧肉,张招娣立刻心疼上了,“这么好的肉给我和你爸吃都浪费了。”

“给你们吃怎么能是浪费。你们有好身体才能照顾我啊。”苏以沫慢条斯理吃着。据她吃过那么多年大锅饭的经验来看,厨子最拿手的菜是白菜豆腐粉丝汤,颜色鲜亮,清爽可口。

张招娣弯了弯唇角,“小滑头,就你嘴甜。”

话虽如此,张招娣到底没有将肉夹回去。

吃完饭,张招娣熟练得收拾碗筷,见女儿又要往屋里去,忙叫住女儿,“小沫,你病好了,别整天闷在家里,去找你同学玩啊。他们正在院子里呢。”

苏以沫抿了抿嘴,出了家门。

今儿正是星期天,刚刚吃完饭,孩子们就在院子里撒欢。

男孩子们玩玻璃珠,女孩们跳皮筋,还有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离老远就能听到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苏以沫住在三楼,慢条斯理从楼梯口走下院子,却并不靠前,而是站在阴凉处观看。

张招娣为了照顾女儿,请了好几天假,现在女儿不发烧了,她就得销假,要不然会扣工资。

她叮嘱女儿“好好待在家,不要出家属区”,就火急火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