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徽章(第3/5页)

“——看这里。”坎贝尔半蹲在一个角落,被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着的手指轻轻在石壁周围蹭了一下,“是湿的。”

顾庭和阿诺德靠了过去。

坎贝尔的手指上有一块不大的湿濡痕迹,微微发红,落在皮质面料上有些闪闪发光。

“好腥……”

顾庭:“那么多年前的山洞,不应该有水迹,只能说在我们之前确实有什么东西来过了……可能是虫卵说的那个‘怪物’。”

“但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阿诺德蹙着眉头,他忽然感觉事情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就这一点儿水迹,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

此刻,整个山洞中除了他们三个的呼吸声,再听不到其他的动静,原来那令虫头皮发麻的咀嚼声消失地不留一丝痕迹,就像是一场被他们在脑海中构思出来的臆想——但不论是顾庭、坎贝尔还是阿诺德,他们都很确定自己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听到那些声音的。

他们把整个山洞又方方面面地细致看了一圈,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顾庭斜斜倚在石壁上,从进来时到现在,脸上的神情不轻反重,略拧起的眉间证明着他还在思考这件事情里的怪异之处。

——滴答。

“什么……”

顾庭伸手抹掉了落在额头上的一滴水,只是等擦在了手指上,他才发现那是一颗染着浅红的水珠,被抹开后就像是稀释的血水。

也是腥气十足的。

他抬头看向洞顶,那里黑漆漆一片,只能看到凹凸不同的石块,似乎隐约有有些不太明显的水光。

“在看什么?”银发雌虫走了过来。

“上面有什么吗?”

坎贝尔抬头,雌虫的良好视力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顶端石壁上断开的裂隙,以及某些缀在石壁上的水珠,“什么都没有。”

“好吧。”顾庭无奈捏了捏鼻梁,“看来这一趟是白跑了。”

“你还有感觉吗?”

年轻的雄虫摇头,脸上闪过困惑,“没有了,什么感觉都没了,明明之前非常强烈,但是现在……甚至让我觉得是自己魇住了。”

阿诺德拍了拍顾庭的肩膀,“相信直觉没错,尤其对于你来说——你是虫母的后代,精神力本就继承了虫母那一系,某些直觉就是预示。虽然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但警惕点也是好的。”

坎贝尔:“等白天了再派虫下来看看,以防万一。”

“好。”

等候在门口的虫卵们一见顾庭出来,便叽叽喳喳地围了上去——

[里面有妈妈吗?]

[他还好吗?]

[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现在我们感受不待他的气息了?]

顾庭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里面没有虫母,他……不见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就连曾经生活的痕迹,也像是被什么故意抹除了似的。

[或许是离开了吧……]

[希望以后还能见到妈妈……]

虫卵们或许还不能真正理解“不见”这两个字的含义,就像是顾庭所猜测的那样,其实它们并没有办法分辨出藏在洞窟最深处的虫母是否还有生息——因为从这些卵群们有意识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被从虫母的身边剥离,在相隔很远的石洞里,来自血脉亲缘上的厌恶感过于强烈,以至于它们从来都不敢靠近一步,而它们也一直习惯性地以为虫母还在那里。

顾庭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这件事情背后的事实,只是耳边听着卵群们对于“妈妈”的讨论声,他终究将那噎在嗓子眼里的字字句句彻底咽了下去——再等等吧,或许以后还有转机……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顾庭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

等顾庭他们轻缓的脚步声逐渐从山洞口离去,沉闷的寂静再一次来袭,当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自方才的洞顶响起——

原本还是灰色石壁的洞顶忽然开始扭曲变形,退出拟态的虫卵们重新凝聚成了亚雌格兰的模样,只是那些生长在皮肤上的肉块依旧饱胀发红,细密的血丝分布在卵膜的表层。

他嗅了嗅空气中遗留的味道,繁杂的复眼转了几圈,忽然扯着长短不一的四肢跳跃到了地上。

这一刻才能看到,在他的胸腹部位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张巨大的嘴巴,内里猩红,生着几颗牙齿却没有舌头,只有蠕动着的血红色肉块、淡青色经络以及某些,以及被吞咽了一半的白色骨骼。

原本干燥的白骨上被黏腻腥臭的口水覆盖,那些红色的血肉像是一只巨大的舌头,正在口中卷着骸骨仔细品尝它们的味道。

原始时期的虫形虫母们的骸骨被那群渴望融合、相拥的孩子们塞到了腹中,那里是最贴近亚雌心脏的部位,而重聚的虫卵们也知道心脏的重要性——它们要把妈妈藏在那颗跃动的心脏旁边,这样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