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蓝色牌子上的那行数字,常年在桂坊西路上混日子的年轻人都不会陌生。

陈家一对亲兄弟,相差十二岁,都生了一副上等的好皮相。

长子鹤迎,凶狠、狡诈,寸头漆黑利落,鹰隼似的眼神。次子鹤征,矜贵而疏离,肤色冷白,好像连骨骼都是冰制的,对红尘都漠然。

这两人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慢,很少在桂坊西路的夜店里露面,偶尔来一次,也都是包场,请一些家世对等的合作伙伴,或是脾性相投的朋友,外人很难参与进去。

正因为没有途径可接近,所以才让人愈发的好奇、向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车牌号早被有心人记下来,在圈子里疯狂流传。

梁昭辉一眼就认出,那是陈鹤征和陈鹤迎的车。

他的手臂依然牢牢地控着温鲤,但是,如果有人离他近一些,就会发现,他在发抖,手腕到手指,抖得像是患了什么重疾。

暴雨疯狂落下,雷声隆隆,整个世界被潮湿充斥着,跌宕而泥泞。

阿斯顿的车门从内部推开,悄无声息的,纯黑的轮廓微微反光,透出一种压迫感。

梁昭辉以为下车的人会是陈鹤征,于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脊背,喉结艰涩滑动。其实,梁昭辉根本没见过陈鹤征几次,那个人所处的位置,离他实在太远,他用尽全力,也攀不上一丝关系。

所以,梁昭辉嫉妒,也恨,只能用这些见不得光方式,试图作践陈鹤征的颜面,打碎他的尊严。

出现在梁昭辉眼前的,并不是陈鹤征,而是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穿正装,手中撑一把黑色的伞。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的年轻人,带空气喉麦和战术耳机,负手而立,看样子是陈家惯用的保镖团队。

“梁先生,”中年人上前几步,他语气平静,公事公办的态度,“我老板说,他给你三十秒的时间,你放开温小姐,他就让你走。”

梁昭辉的紧张和惶恐肉眼可见,他不说话,只是咬牙,两侧腮上的肌肉紧绷成一线。

小巷深处路面很窄,车子根本开不进去,而另一侧,已经被陈家的车辆和保镖彻底堵死,这样的境地之下,他全然无路可退。

梁昭辉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同时,他也想不通,陈家的人怎么会来得这样快。从他对温鲤下手,再到把她拖进巷子里,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连陈鹤迎都惊动了。

一个陈鹤征已经让他畏惧,无力招架,现在,陈鹤迎都来了。

这样兴师动众,就为了一个跳舞的小东西,至于吗?

姓陈的简直吃饱了撑的!

梁昭辉满心都是恨,同时,他也怕,怕得不行。

江应霖伤了陈鹤征,被送进去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外头的人都有耳闻。

他不想步江应霖的后尘,于是,强撑着气势,说:“你说的话,我不信,让陈鹤征出来,我要跟他面谈!”

中年人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他摇了摇头,说:“梁先生,这不合规矩。”

潜台词明晃晃地表露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这样的要求。

时间一秒一秒,逐帧流逝。

小巷里明明聚满了人,数不清的车辆,偏偏毫无声息,只有暴雨,狂乱落下,砸在地面上,像起了雾。

中年人低头,看一眼腕上的手表,“还有十五秒。梁先生,你考虑清楚,按我老板的吩咐去做,你是可以走的。”

据说,十五秒内,人类平均眨眼三次。

那么短的时间,这一刻,却变得无限漫长。

画面几近静止,气氛却是紧绷的,压力仿佛一座沉重的山脉,让人喘不过气。

梁昭辉眨了下眼睛,他一直在心里读着秒,清楚地知道,自己只剩最后的倒计时。

小姑娘还在他臂弯里,被他控制着,他却已经没胆子再对她做些什么,甚至想都不敢想。

梁昭辉承认,他后悔了。

先前有多么嚣张、畅快,这一刻,就有多悔。

他就不该起那样的心思,应该老老实实地等到明天来临,然后出国,再不回来。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陈鹤征说过会放他走,一定能说到做到,一定能。

这样想着,梁昭辉松了手上的力道。

三十秒倒计时,在那一瞬,刚好归零。

他让温鲤背倚着车门,站稳,自己则向后退,摆出妥协的态度。

雨水落满周身,刺骨的冷让温鲤始终留有清醒的意识,她知道陈鹤征来了。

她知道,阿征总会出现的,会救她,保护她。

他一直那么好。

梁昭辉放松钳制的那一刻,温鲤试图朝巷口的方向走,那里有温暖的光亮,陈鹤征一定在那里。

她吓坏了,手脚软绵绵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保镖立即迎上来,给温鲤披上了外套,为她撑起黑色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