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之后(第2/3页)

自然,哪怕是高门大户里,腌臜之事也屡见不鲜,像崔净空这样和寡嫂暗度陈仓的,拿到京城里,私下或许都不一定当回事,只能得个嘴头的调笑。

主子们如何是不打紧的,最怕的反而是被他们这些下人知道!奴仆的命不值钱,在上位者眼里兴许还赶不上肉铺吊着的羊蝎子。

要是遇上狠绝一些的,寻个由头将撞见脏事的下人打死,倒也不碍事,更不会有人指责。所以甫一得知,三人俱是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与他们相比,李畴却平和镇静许多。两个丫鬟和田泰都是知县给崔净空送贺礼而另外采买的,对崔净空自然不甚了解。独李畴是直接从他府上调拨而来,因此,李畴倒是从知县口中,提前得知这位新主子尚未婚配,举家仅剩他和一个寡嫂。

可当时田泰这个愣头青一上来就急着献媚,嘴上没把门,瞧两人共乘一车,又年纪相仿,理所当然张口便喊夫人,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尽管他果然遭到了呵斥,却并非是因为称谓,而是吓到了车上的女人。

观两人下车后举止亲密,李畴已有定调,也试探性称夫人,眼瞅着就这样默认下来,骤然间惊出一身鸡皮疙瘩,险些弄巧成拙——

有些事,倘若主子不想让你知道,你便装着不知道为妙。主子说出来让你知晓了,再点头也不迟。

见门前三个人耷拉着脑袋站一排,李畴从前院快步走近,他的脸色比他们要好上一些,见三个人还傻傻候着,头疼地做口型问道:“主子们还没醒呢?”

田泰用下颌指了指禁闭的门,冲李畴摇摇头,李畴叹气,俄而一咬牙,时候不早了,中堂坐着提礼而来的客人,正狠下心要敲门,适时从里面传出青年模模糊糊的吩咐:“端水来。”

崔净空又叫水。

几个人顿时如蒙大赦,各自忙活开,趁着这个功夫,李畴赶紧贴在门上请示:“老爷,有人上门。”

屋里的声音微哑,混杂着窸窸窣窣的布料声:“谁?”

“说是丰州首府来的都事,姓魏,魏大人携礼来访。”

“先候着,我马上到。”

李畴松一口气,随后告退。

隔着海水江崖的屏风,田泰搬进温水,崔净空摸一下寡嫂可怜的、泛红的脸,撩开粘连在面颊上的几缕碎发,低声问床上的女人:“我给嫂嫂洗罢?”

冯玉贞被他折腾得够呛,指尖都瘫软无力,又想起之前在水里胡闹地几回,听见方才李畴的话,遂抬手推他:“我先歇会儿,你去忙,不用管我……”

这人来的实在不凑巧,崔净空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她的肩头,独自洗完先行会客去了。

等他走后,两个丫鬟才敢进来。

屋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靡靡气味,本来冯玉贞不愿意让她们两个伺候,她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可是今天实在使不上力气。

只得臊着脸,让两人合力把她从被子里扶起来架住。团圆和吉祥一见冯玉贞白皮子上累着一个叠一个的印子,从头到脚,腿软得压根站不起来,再联想起两人的关系,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现在冯玉贞压根穿不了低领,崔净空极喜欢吻甚至轻咬她细细的脖颈,嘬地青一块红一块,没法见人,只得换上高领。

喝了一碗米粥,冯玉贞不想在床上躺着,腰疼,倒是田泰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摇椅,利索地擦净之后,冯玉贞便手里拿着那本官小姐给的书,晒着太阳躺在摇椅上慢慢看。

但大抵是昨夜实在没有休息好,所以晃悠着晃悠着,眼睛就慢慢合上了,翻开的书本握在手里,半坠不坠。

此时田泰刚好搬着盆栽走过来,他将其摆置进花丛,正要修剪枝叶,听见身后有东西啪嗒掉落,转身看见是冯玉贞的书,他离得近,遂顺手捡起,放在摇椅手把上。

崔净空过来时就看到这个场景,从他的角度看,那个伙夫微微弯下腰,挡住了椅子上的寡嫂。

挨的太近了,他想。

他忽地意识到,田泰年轻气壮,且容貌周正,虽然远远比不上他,还是一个伺候人的低贱伙夫,然而长此以往,放任他和冯玉贞接触……

男人的劣根性就在这儿,要是放在半年前,崔净空大抵只会不屑一顾,然而他现在却无法幸免,千方百计才和同寡嫂春风一度,只过了这样一晚上,就理所当然把人家划归到自己的领地里。

汹涌的情潮退去,另类的柔情却占据心头,由不得任何男人觊觎,几乎到了风声鹤唳的程度,哪怕对方可能压根没有这个心思。

只是想一想冯玉贞跟着别的男人出逃的可能,脸上便浮现出森冷之意,只霎那间面色如常,他开口道:“你过来。”

田泰闻声一抬头,见周围没有别的人,站在不远处回廊里的崔净空背手站在那儿,他赶快起身,拍拍手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