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3页)

几个影卫七嘴八舌,终于讨论出来一套教科书级别的初学者指南,又围成半个圈出声指点她。

叁鹰嘴快,抢在人前:“大拇指内扣,箭夹于其中,箭尾的凹棱嵌入弦线里……”

他正说着,却听唐荼荼问:“我先前见入林的射手们,他们的箭不是这样的——有的箭镞很长,有的很大,箭羽也有区别,我这是小箭么?”

叁鹰叫她问得一愣。

先前精射手们入林,在看台前停留了不过片刻,别人看人看景儿、看皇上、看热闹,姑娘连射手们的箭羽箭镞都观察了。

他正要夸一句“姑娘细致入微”,唐荼荼却已经收拢心神。

嗖——

又一箭,中了!

“……”又有影卫开始感慨“老子练这么多年”了。

头一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回连晏少昰都认同她是有点射箭的天赋了,左右这丫头聪明,再多一样也是技多不压身了。

他总算抛下了自己那壶茶,迈开尊贵的腿走过来了,纡尊降贵地来给唐荼荼矫正动作。

“箭头细长的是飞虻箭,粗不过毫厘,却长一尺六,有你手掌长。用这种箭头射猛兽,连狮虎也能射个对穿,只要箭射中兽身,其必死,不用挑要害射,也不必追着受伤的猎物跑。”

“大箭镞么,你说的大约是三叉重箭头,因为箭头沉,出箭后箭羽带不住,受这种箭头飞不远,但劲头足,成年男子拉满弓射出,箭头能射穿铁甲。”

唐荼荼怔怔听着,只觉这位爷给她调整姿势时,碰过的那几处——她的肩膀、手肘,还有她疤痕初褪的手背,都麻酥酥地痒起来了。

痒得她躲了躲,调整了半天的弓一下子偏了位。

二殿下大约察觉到她没用心听,矜贵地收回了手,坐回桌上看邸报了。

他坐在这深山老林里,愣是像坐在自家书房里似的,出门不管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近日的邸报,围绕京畿那一圈省府的邸报,他全要过目。

唐荼荼心里腹诽:一杯茶,一把伞,一张报纸看半天。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

一整个下午,唐荼荼都在跟这么一个方框较劲,影卫们瞧腻了,散开各自做事去了。

晏少昰一句“换茶”,没人理,他才从邸报上抬起眼来。

这群奴才不知是眼力见好,专门清了场,还是被廿一撵跑了,方圆半里都瞧不着人了,远处有他们牵着撵山子追猎的声音,调子悠扬,在山林间回荡,也似成了曲。

身边没人了,他才放纵目光,往唐荼荼那头瞧。

她做着搭箭、拉弓、瞄准、松弦这么四个动作,不知疲倦似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开始时进步神速,慢慢地肩酸腰软,手臂也开始沉了,拉开的弓弦开始抖,唐荼荼也没停下。

她习惯在体能运动里冲击自己的极限值,末世里的异能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等熬过了这一段,肩颈酸涩得麻木了,骨骼血肉中又重新有力气焕发。

直到唐荼荼摸了一手空,低头一瞅,两筒子箭全射完了。她走上前,把散了一地的箭全捡回来。

可二殿下那个靶位取得高,唐荼荼射箭时是仰角,射偏的箭太高了,她够不着。

这树生得笔直,矮处无枝,树皮还锃光,连个瘿子都不长,唐荼荼没个下脚的地方爬不上去,她想尽了办法,最后扯了条藤条上抛,挂在箭竿上,使着巧劲往下薅那十几根箭。

晏少昰手撑着侧颔看着,表情如同后世人在看鲁滨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还真叫她薅下来几支箭,唐荼荼累得没力气了,才磨磨蹭蹭蹭回桌边,干笑着坐下:“讨殿下一杯茶喝。”

茶水半温不凉的,不是待客之道,唐荼荼正好解渴,一竖耳朵,听见二殿下又添满水壶坐到了铜炉上。

噢,唐荼荼便知道这半壶凉茶是专门给她留的了。

她心里有点微妙的愉悦浮起,才露了个头,她忙把嘴角抻平,怕人家瞧见似的。

二殿下却冷不丁地问:“你这既然是头回摸弓箭,先头我说‘重箭可破甲’的时候,你脸上不见惊异之色,为何?”

只能是不觉为奇。

“后世用的武器,是什么样的?”他问得缓,字句停顿间,有种字斟句酌的郑重。

唐荼荼一口茶刚沾唇,忘了咽,她含着那口茶,咂摸出了好茶丰富的层次感来,韵底饱满,苦味走遍唇舌每一个角落后,才缓缓回甘。

后世的武器啊。

唐荼荼咽下那口茶,也很是郑重地琢磨了措辞。

“很厉害。不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千里之外的、隔海相邻的……大到一座城池,小到一只麻雀,精准打击,定点毁灭。只要有钱有资源有人才,就能造出一切敢想的、不敢想的武器,想打什么都能打下来。”

晏少昰:“你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