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窥见神机(第2/3页)

龚琼呕出血沫,咳了小半晌才说:“像她的人,如今多了。”

燕熙玩味地说:“可这些人里,只有我考了状元。我是父皇钦点的状元,你想想,得是什么关系才能让陛下如此偏爱于我?”

龚琼流血过多,渐感不支,他话音哑沉:“就算你是七皇子,可那是……”

“可那是一个失宠的皇子,是么?”燕熙接过他的话,志在必得地说:“我若当真失宠,父皇为何给我点为状元?你可以想想,父皇为何独宠我母妃十五年?最根本的原因,无非是我母妃不姓权贵,她是寻常的百家姓,是唯一由父皇自己选的女人。”

龚琼双眼翻白,声音极为虚弱:“你真……是?”

“你别死啊。”燕熙拔出一枚银针,对着龚琼的人中穴扎进去,强提了对方一口气。

龚琼脸色已然苍白,摊在地上,目光失焦地说:“这针……”

燕熙说:“龚大人好眼力,这是汉家保命的飞花针。我武课的启蒙师父是汉阳老将军,私底下教我的是汉临漠大将军。这两位只给什么人当老师,您应该清楚。”

龚琼张着嘴,用力呼吸:“你问。”

燕熙面色陡然肃然:“送给北原的被掉包的神机炮和火铳藏在哪里?”

龚琼呼吸渐弱:“幽州废陵。”

燕熙追问:“飞龙神机图纸在何处?”

龚琼:“秦……玑。”

燕熙笑道:“很好,最后一个问题,神机案幕后主使是谁?”

龚琼阴沉着脸,默然片刻,他用力张口,牵动心脉,一阵闷咳,咳出的血漫在他自己脸上,便他看起来极为可怖。

他在那挣扎的喘息间,嘶声喊了一声“殿下”,竟是回光返照般用力扯住了燕熙的袍角。

燕熙厌恶旁人的碰触,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可还是蹙眉忍着,定在原地。

龚琼声嘶力竭地说:“环环侵蚀,国之蠹虫,多如附蛆。外乱内谋,国之将覆。”

他把燕熙的白袍印出染血指痕,他痉挛地扯紧燕熙的袍角:吐着血沫说:“殿下,若您当真有心平反神机案,便要掀翻这座危楼大厦!殿下……臣曾犹豫不决,助纣为虐,臣有罪,死不足惜。可是,百姓无罪,天下不该破烂至此。”

龚琼双眼通红,四肢僵硬,他以濒死的力度紧紧攥着燕熙,他喷出一大口血,落在燕熙襟前,呜哑地喊:“殿下……你要勇往直前……不要犹豫,不要畏惧……”

龚琼无力地垂了下去,趴在燕熙的袍角上。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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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这几年,见过不少死人。

为自保,也动手杀过人。

除了一开始,技不如人,还会沾血带伤。

近两三年,他已经可以来去自如、干干净净。

燕熙脑海中在回响龚琼的临死的话,心潮起伏。

他怔了片刻,被那刺鼻的血腥味激得回过神来,他瞧了龚琼片刻,还是动手将龚琼翻了过来,抬手替龚琼阖上了眼皮。

他葱白的手指也染上了血。

燕熙不喜欢血。

他拧着眉起身,没再多看一眼,踩着一地的血往外走。

路过那几位半死不活的刺客,他鞋底踩在其中一位衣服上,蹭净了血。

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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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一身的血,他自服了“荣”后五感通达,是以这血腥味于他而言格外浓稠,实在难以忍受。

他就近来到朱雀湖边,在柳枝的掩盖下,脱了染血的中衣,中空穿上青色官服外袍。

血衣被他绑了石头丢进湖底,他蹲身扑水洗脸,一根一根地搓洗着手指。

血腥味还是在。

燕熙手浸在微凉的湖水中,望着远处的画舫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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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辰还能灯火通明开着画舫的,只有那几家财大气粗的花楼了。

离燕熙最近的那艘画舫,正放出一条小船。

燕熙站在草木里,不知自己该往哪儿走,看着那小船发呆。

他想回皇陵找老师,想喝老师给他煮的清心汤,可是今天清晨,商白珩没有给他开门。

这是独一次。

曾经每一次,他离开皇陵前,商白珩都开着门、温着水等他,只今天没有。

商白珩是在拒绝他。

他在满身洗不掉的血腥气里,感到委屈。

他原本应该在21世纪,明亮的教室里学习,老师都把他当掌上明珠。

偏穿进书里打打杀杀。

燕熙叹一口气,劝自己说:一切都是为了回家,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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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小船停在岸边,两个小丫头提着小桶下来。

她们离燕熙其实还有一段距离,燕熙无趣地站着,原想等那两人走远了再离开。

谁知那两个姑娘揭开了小桶,取出小帕欲在湖边洗。

粉衣丫头说:“血渍要趁早洗去,不然渍吃进去了。这帕子主子还要,我们仔细点。”

翠衣丫头说:“主子又吐血了?我有点担心主子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