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何必作茧(第2/3页)

燕煦激动地摇头:“生在谁家是我能选的吗?我不想那个位置!我只想当闲王,你到底是在为自己争,还是为我争?倘若当真是为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想争,你们能照着我的意思来吗?”

燕桢儿手上加力,按住了燕煦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你没得选,小煦,要面对现实。”

燕煦拉住了燕桢儿衣襟,摇动他道:“桢儿,你醒醒,除非父皇的孩子都没有了,不然不会轮到你的。”

燕桢儿沉默了。

燕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真是那样想的?”

燕桢儿脸色晦暗:“你不要再问了。”

燕煦急道:“你收手好不好?父皇不会放弃所有皇子的。就算京里头的都死绝了,还有小七啊。父皇曾经最宠爱小七,现在又追封他母妃为皇后,小七就算是毁容,父皇只要想,多的是办法把他推上去。”

燕桢儿沉吟不说话。

燕煦提到燕熙,面上浮出点向往的笑意:“小七上去多好啊,他若上去了,我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跟着他混了。”

燕桢儿严肃地纠正道:“他若上去,你就没有活路了。”

燕煦立刻反驳:“不会的,小七不会那样对我的。”

燕桢儿叹气道:“你还是太天真了。”

燕煦凝眸盯住了燕桢儿,他用力的思索着,骤然想到了什么,拔音道:“你不会是想——不可以!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动小七。你难道没有发现,父皇把小七送出去,就是要保护他。你若动了小七,父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这些年的谋划都会暴露,全部化为泡影的。”

燕桢儿沉声:“你不要管了。”

燕煦急得要哭了:“我求求你。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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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三日。

距燕熙从北原王府出来,已经七日了。

燕熙说不见,便当真不见。

在早朝上遇到宋北溟,目不斜视,就像不认识。

散朝了,也不与宋北溟一道走。

每日来接他的方循也不理了,北原王府的绿呢马车他也不用,连那日穿回来的绯色官袍他换下了也不再穿。

燕熙这日散值,回宣宅晃了一圈,就往官书巷去了。

因着商白珩的官职是正五品,早朝时不进奉天殿,而燕熙要进殿,燕熙在早朝时遇不见商白珩也是常有的事。

但连着几日遇不到,燕熙便觉不出对劲来了。

问了卫持风,卫持风才吞吞吐吐地说商先生病了。

燕熙一听,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来瞧瞧。

为着避人耳目,他直接跃进了商宅的院子。

怕出现的太突然惊着老师,他落了地,故意弄出点动静,随即商白珩便听到了唤他:“微雨是吗?进来。”

燕熙推门进去,见商白珩正在伏案画着什么。

新点的蜡烛照着商白珩略显憔悴的脸,燕熙的目光却是首先被商白珩的头发凝住了。

他一下僵住,像是理解不了一般,走近了看了又看,待发现那错杂着的真的是白发,他像是小孩子发现父母生病了一样,难过地说:“老师,您的头发……”

“前些日子,不小心淋了雨,又贪嘴喝了些酒,回宅子也没往心里去,结果大病了一场。”商白珩从容地道,“难得生病,病一回便伤着气血了,好在只是白了些头发,旁的都没事。悲野说仔细将养着,说不定还能白回去,不打紧的。”

燕熙木木地站着,眼眶有点红。

“微雨,你十四岁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会十九了,怎么反倒还婆婆妈妈了呢?”商白珩直视着燕熙,语气里有身为师长的严厉。

在那些纠结自己心意的日子里,他从不敢直视燕熙。

那场微雨中的痛饮叫他找回了原本的位置,他变得格外坦荡,字句也不必在心中百转千回了才敢开口,他已然可以做到泰然地与燕熙相处。

燕熙被商白珩说得略垂了眸,可他心中还是难过,张口还想说什么。

“为师的事,自有主张,你莫要担心。”商白珩打断了燕熙,目光转向桌上摊开的画纸,他看到这幅画,眼中就烧出光来,难抑兴奋地招呼燕熙道:“我一直想画一副大靖边境图,总是耽于琐事。这几日在家中养病,正好得空。”

燕熙瞧见了一张六尺见方的画作,左边写着《大靖皇舆全览图》,画上山川河流、边关要塞画得细致精妙,令人叹为观止。这样一副皇舆图,七天便画出来,那必得是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燕熙想到商白珩是病着画的,心中更是担忧。

商白珩两眼发光,指着皇舆图的右上方:“你看北边和西边。”

燕熙见商白珩振奋的样子,知道这才是能叫商白珩畅快的东西,便也不再多言忧虑,顺着他道:“西北边境隔着娘子山,北原经娘子关到西境腹地,不出百里,急行军一夜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