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2/3页)

时舒就不用说了。凡是相熟的长辈都知道他前些年创业艰难。眼下虽有起色,但能搞出什么名堂,还未可知。倒不是这家伙遇事到处说。只是年底大家回南棠,饭桌上总会聊起彼此的境况,一来二去,时舒能有多倒霉,长辈们多多少少心里有数。

梁径是家里一堆事。只是他的性格说一不二,动不动就吓死人,所以就频率来说,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敢随便找上他。

方安虞按部就班。现在说起来,他是他们几个里最省心的了。逢年过节,长辈说起方安虞,都觉得这孩子又乖又懂事,主要还不倒霉。这就很令长辈宽慰了。

原曦这些年一直在英国。她属于慢慢让人操心型选手。四年前和吕嘉言分手后,原曦妈妈就开始操心,觉得她身边缺个人照顾。这两年,原曦一直单着,工作方面又遭遇瓶颈,一来二去,压力越来越大。只是她很少回家,更别说和父母提——主要提了父母也不能理解,说来说去,都是一句要不回来吧,回来肯定能找个不错的工作——这根本就是与原曦的想法背道而驰。久而久之,她就很少往家里说自己的事了。

她心情不好、焦虑、忙起来的时候,话少,群里也不怎么说话。除非时舒@她,要不就偶尔凑个热闹。

前年闻京去英国谈俱乐部的合作的事,约她见了一面。她那会就忙得顾不上吃饭,说起手上的项目,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又说起即将收尾的学业,更是一头乱麻。

这会回想起那顿饭,闻京开始担心她身体状况。

因为那次饭桌上,原曦说有时候愁起来,必须依靠药物才能睡一会。

“实在抽不开身,你回去看一眼,我再送你回来。要不现在就买机票。”

闻京拿出手机,给她看最近的一班航班。

原曦摇头,过了会才说:“回来前我就提交了辞职申请。”

闻京不敢相信:“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原曦低头,发丝垂下,遮住她颓丧的面容:“我好累。”

“我打算先把学业做完。其余的事,我真的顾不上了。”

“这两年,我手上一共六个项目。没有一个是成功的。年初的会议场,我卡壳一分多钟,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做什么。好像时间在我这里停止了。我就这么看着它停止。什么都做不了。”

“那会,我的指导老师劝我先暂停。只是我不信邪,我想着可能就是状态不好,调整一下应该就能恢复。但是现在快一年了,我还是这样,还是这样……”

说着,原曦又哭起来。

也许已经被闻京看到,这回她精疲力尽的哭泣没有掩面,就这么闭着眼睛、仰头靠着椅背哭。

“还有姥爷。”

“我以为所有事最差、最差……到此就为止了……”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写辞职申请。我后面都写不下去了。我好像都不认识字了,我好像回到了那个会议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我就觉得……”

“觉得……”

原曦泪如泉涌。

“觉得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没了。”

闻京一直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仿佛看到十五六岁的原曦。

因为可能考不上附中,放学路上哭得一塌糊涂。方安虞和时舒走在她身旁,一个劲安慰。就连梁径也安慰,十分理性的样子,说虽然附中缩减了招生数,但就几率来说,原曦你能上的几率其实比我们几个都高。只是他说完,原曦哭得更厉害了。时舒就很难过,扭头和梁径吵架——他俩那会本就势同水火,梁径被他说得面色铁青,头也不回走了。时舒就追上去继续和他吵,半途被梁径一把揪住耳朵,大声:“再说一遍?!”时舒气得伸腿踢他。

那个时候的自己,像个局外人。闻京想。十五六岁的时候,他是没有什么成绩好坏概念的。觉得原曦小题大做。更觉得时舒没事找事,烦得要死。梁径居然也能忍。

只是现在,他好想、好想、好想回去抱住那个大哭的女孩,告诉她,没事的,你一定会考上附中的。

一定会。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只能倾身拥抱住原曦,给她一个暂时的、短暂的安慰。

半个小时后,原曦情绪稳定不少。

这一路的悲伤、绝望、反复崩溃,终于有了一个平稳的宣泄渠道。

她靠在闻京宽阔的肩头,瞧着车窗外萧条枯萎的江州雪景,发了好一会愣。

直到鼻尖感受到一股温暖干燥的气息。

印象里没什么脑子的发小,忽然变得可靠起来是什么感觉。

原曦好笑。

察觉原曦情绪的波动,闻京笑着偏了偏头,拍了拍原曦背心,问她:“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