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剖了么(第2/3页)

“让开。”

周恒之眸中闪过片刻的动摇,亦是了解萧凌安的脾性,知道后面会有一场狂风暴雨等着他,但他向来最顾及体统礼法,依旧直挺挺地跪着没有挪动半分。

“你这是想抗旨吗?”

萧凌安幽幽叹出一口气,猛然间俯身揪住周恒之的衣襟,发狠地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提到半空中再使劲摔在冰冷的地上,踏过他蜷缩挣扎地手指,眸中的断纹染上悲戚的猩红之色,握紧的拳微微颤抖道:

“朕以为她还活着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时刻提醒朕她已经不在了。现在朕想好好安葬她,你们又说这不是她,不觉得可笑吗?”

萧凌安唇角的笑意凄厉又绝望,不知嘲讽的究竟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眸中的骄傲却铠甲一般浮现上来,似是为他的任性做做遮掩,扬起下颌道:

“先祖又如何?你休想以此逼朕剖尸!若是谁再敢多言,朕也绝不放过!”

听了这话,周恒之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萧凌安绝非用狠话来恐吓他,无论对谁都能狠得下心说到做到,故而脊背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望着萧凌安孤傲的背影在惨淡天光中渐渐走远。

*

冬季的江面上船只甚少,行了好一段路才能零星看见一两艘,入了夜就愈发漆黑沉寂,放眼望去只有这艘去往江南的商船燃着灯火。

厢房里没有炭火,沈如霜裹紧了被褥蜷缩在小床上,随性翻着陈鹿归的书卷打发时间,时不时透过窗子望一眼深夜江景,倒也算是舒适惬意。

“咚咚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沈如霜和陈鹿归对视一眼,想到了今日在船上发生的麻烦事,皆是从对方眸中看到了警惕和防备。

“是我,张二娘。”门外之人高声喊了一句。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小缝。

张二娘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细心地将门关严实,不让寒风夺走屋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温暖,把一个食盒摆在小桌上,客气地对着沈如霜道:

“姑娘,我才听说今日冷大哥对你做的糊涂事,特意来替他赔个不是,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一提到这事儿沈如霜就不痛快,但是张二娘人还算不错,一听说他们还要被褥就立刻送了一床厚实的,况且这事说到底也与她无关,只能耐着性子点头。

桌上摆着的是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虽然做得粗糙,但在这寒冬的商船上也算是难得,清汤浸没着几大块瘦肉,飘荡的菜叶干净碧绿,看得沈如霜眼前一亮。

“我听说姑娘有了身孕,特意给你送来的,还望不嫌弃才好。”张二娘将排骨汤推到沈如霜面前,又给他们二人递上碗筷,边看他们吃边解释道:

“冷大哥是掌舵的,去年媳妇出事成了鳏夫,做水路生意几十年有些积蓄,品行也确实不太好,总想着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娘子做媳妇。但也不会强夺有夫之妇,姑娘现在可以放心了。”

沈如霜随意听着,并不在意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因,也不想再去计较,听过便忘了,倒是与陈鹿归推让起那碗排骨汤来。

她有了身孕,陈鹿归自然要让给她喝,但是她这一路已经领受了陈鹿归太多的好处和人情,不想以后纠缠着还不清,坚持着要让陈鹿归喝了这碗排骨汤。

张二娘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的模样笑出了声,打趣地拍了拍沈如霜的肩膀,道:

“你夫君真是疼你,这般情深真是和咱们陛下一样呢。”

沈如霜的客套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张二娘却全然未发觉,当个乐子似的拉着她说个不停,说书般眉飞色舞道:

“你不知道吗?先皇后亡故,陛下为她发了疯,全天下就他一个人不肯相信先皇后已经不在了,整日在养心殿感情伤怀,为先皇后悼念超度呢......”

沈如霜险些笑出了声,但生怕暴露身份只能强行忍住,心中却鄙夷得很。

做戏做到这份上,也只有萧凌安了。

“陛下对先皇后真是情深呐,先皇后在世时一定过得很幸福,还真是有点羡慕......”张二娘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沈如霜的眸光却越来越冷,尽是嘲讽与荒谬的笑意。

她在皇宫时可从未感受到半点爱意与温暖,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还是觉得噩梦一场般骇人,恨不得这辈子都忘了才好。

“话虽如此,但也只是传言罢了。”沈如霜淡淡地打断了张二娘的话头,凤眸含笑地扫了她一眼,平静道: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与我何干?”

这话倒是让张二娘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附和道:

“姑娘这话还真是与众不同,不过也在理,陛下那日子和我们普通老百姓是没啥关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