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页)

可是,大将军这番动静,怎么可能“不要让人看见”呢?

奴仆们被惊动了,挑着通亮的琉璃灯,一溜儿围过来,诚惶诚恐,差点跪下来求他:“大将军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啊,这等粗活怎么能让您做呢,求您快停下,让小的们来效劳。”

秦玄策板着一张臭脸在搓洗褥单,颇有些恼羞成怒:“安静,不许说话,都给我走开。”

煞气骇人,月光的影子都抖了一下。

奴仆们惊慌不知所措,还是有人机灵,赶紧跑着去告诉了严兆恭。

严大人半夜从被窝里跳出来,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见此情形,大惊失色:“哎呦,大将军、大将军,是我的罪过,怎么能让您在我家做这等事情,我给您陪罪,求您快起来吧,我、我替您洗。”

严大人捋起袖子,就要过来和秦玄策抢褥单。

秦玄策咬牙切齿,差点把那褥单撕破了,低声呵斥:“严兆恭,带着你家的下人马上给我走开,越快越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再啰嗦一句,我当场打死你!”

严兆恭犹豫了一下。

众目睽睽,几十个人的眼睛一起殷勤地盯着秦玄策,他终于忍无可忍,刷地起身,气势凛冽,大喝一声:“我的剑呢,取我剑来!”

严大人吓死了,半句话不敢多说,带着下人,飞快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秋日浓暖,枕风月更酣,芙蓉帐软,叫人懒起。

故而第二天早上,阿檀睡到了很迟,醒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就像被一头牛来回碾过好几遍似的,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这头牛此刻正搂着她,和她面对面地贴在一起,他的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见她睁开眼睛,抵住了她的额头,轻轻地碰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洗完褥单是几时回来的,这时候俨然神清气爽,眼睛里带着熠熠的光辉,完全看不出来昨夜百般操劳。

阿檀却不行了,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拆开了还没来得及装回来,难受得要命,看着秦玄策就气得泪汪汪,颤抖着在他胸口上推了一把:“您还笑,往后我再也不做这活计了,真真要人命。”

她的声线本就妩媚妖娆,此时软绵绵的,又带了一点沙哑的尾音,端的是勾魂夺魄。

年轻而健壮的男人大早上本来就很精神,这一下,更是直接站立起来,恨不得再次提枪上阵杀敌,但是看着阿檀实在是不中用了,秦玄策勉强忍住了,悻悻然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丫鬟又想偷懒不干活,快给我勤快起来,这差事往后归你专属了,日日夜夜不可懈怠。”

什么日日夜夜?他在做梦呢!

阿檀眼睛瞪得圆圆的,眼泪都要滴下来了,气得结结巴巴的:“我又要给您下厨做饭、又要端茶送水、得空还得捶捶肩膀捏捏腿什么的,厨娘和贴身丫鬟的活计我全干了,一个顶两,何曾偷懒过?您这样压榨我,太没道理了。”

美人娇嗔起来,烟柳眉弯弯颦颦,桃花眼嫣红旖旎,别有一番风情,看得秦玄策心尖发软,立马改口哄她:“好了,知道你辛苦了,今日不用你下厨做饭。”

阿檀还在气鼓鼓地瞪他。

秦玄策想了想:“若不然,今日我给你做饭去。”

阿檀含着一点小泪花,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她不说话,但满眼尽是不信。

秦玄策矜持地“哼”了一声:“不错,我亲自做饭给你吃,你才知道我对你有多好。”

他还当真的?

阿檀颤颤抖抖地道:“我的爷,这般好处我消受不起,您别闹了。”

但秦玄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跳下了床,穿好衣物,径直出去了,阿檀叫都叫不住。

……

阿檀努力地抖了半天,还是手脚发软,实在爬不起来,干脆自暴自弃,继续趴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秦玄策叫醒了。

大将军脸颊边上蹭了一块烟灰没有擦净,但除此之外没有异常之处,他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檀,依旧是英挺威武、清华高贵:“我亲手给你做了粥,来,这会儿巳时已经过半,你先吃两口垫垫肚子,稍后再正经用午膳。”

他手里端着一碗粥。

是的,没有错,虽然碗很大,但确实只有一碗粥。可是,他眼睛里的光彩神气又明亮,好似捧着龙肝凤髓一般。

阿檀揉了揉眼睛,认真地分辨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马上读懂了,用娇娇软软的声音随口哄了他一句:“二爷真厉害、特别能干。”

光光这个是不够的,秦玄策不满足,他把阿檀扶了起来,抱着她洗漱了一番,坐到案边,把碗推到阿檀面前,下颌微抬,挑了挑眉毛:“我的手艺如何?快尝尝看。”

那碗粥,半浓不浓、半稀不稀,乳白中参杂着一些黄斑,看过去十分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