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4/6页)

阿檀吓得魂飞魄散,捂着小肚子,蹭蹭蹭倒退了好几步。

秦玄策方才听得老嬷嬷来报说阿檀不舒服,叫请了大夫过来,他暗自气闷了半天,还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却没想,走到门口,恰好听到了阿檀最后那一句话,只听得他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大步过来,一伸手就揪住了张悯。张悯是个正常的年轻男子,个头和寻常人也差不多,但在秦玄策的面前,就如同小鸡仔一般,显得格外弱小、无助,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秦玄策单手举着张悯,抖了抖,咬牙切齿地质问阿檀:“就这个?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子,你负了我,就看中这么个东西?他哪里好?哪里比我好?你说!你说啊!”

他声色俱厉、气势骇人,直逼阿檀,那模样,恨不得要把她撕碎了才好。

阿檀被他说笨、说懒,她都忍了,但如今,说她“薄情寡义”,她不能忍,一时气性也上来了,哭着叫道:“你有什么好?就为着你许我为妾,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吗?我说过了我不要,我想堂堂正正地嫁人,我要我的夫婿敬我、爱我、一生只有我一人,我是个好姑娘,我值得,我不稀罕你的施舍,你懂吗?”

她用力地握住拳头,流着泪,大声道,“你不会懂的!”

秦玄策怒不可遏,气血涌上心头,大手倏然收紧。

张悯被秦玄策提着,“呃”的一声,翻出了白眼,双脚踩不到实处,抽搐般地蹬着,眼看就要气绝。

阿檀惊叫了一声,眼睛一闭,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秦玄策马上扔开张悯,扑过去扶住阿檀,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子:“阿檀!”

阿檀不敢睁眼睛,她太紧张了,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啊抖,就像小刷子撩来撩去,看得秦玄策气极,顺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怒道:“出息了,知道骗人了,你装,再装,我打你一顿大板子。”

阿檀又惊叫了一声,从秦玄策的怀里跳了起来,含着眼泪,跳开三步远,用警惕的目光瞪着他,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鸟,小翅膀都“刷”地竖起来了。

她那样的目光,看得秦玄策心头愈发愤怒,他厉声道:“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我了?你几时生出异心的?你和那个男人见过几次面了?今天是不是约好了故意来气我?”

张悯还算机灵的,趁着秦玄策和阿檀吵吵闹闹,他连滚带爬地爬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逃了。

秦玄策这一连串问话让阿檀脑瓜子发晕,她嘴巴笨,性子弱,气得狠了,连争辩的话都不会说了,一下趴在床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她一向软弱爱哭,动不动就抹眼泪,但总是嘤嘤唧唧的,哭得也如同春水缠绵,风情宛转,泰半像是在撒娇,似如今这般不顾仪态的大哭大闹,还是头一遭。

她哭得声嘶力竭,双手抱着头,脸蛋通红,眼泪和小鼻涕蹭了满脸也不管,嗓子都破了,就像受了伤的小兽一般,伤心又狼狈。

秦玄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急促地向前两步走了两步,但马上又停住了,僵硬地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阿檀哭泣,突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烛光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印在粉墙上,仿佛凝固。晚风薄凉,浸透了夜色,月光是透明的,落在烟罗窗纱上,恍惚间,是一种无从言说的苍白。

秋天的虫子大抵已经乏力,偶尔在窗外发出一两下唧啁的声响,听不太真切。

阿檀还在哭着,声音都沙哑了,更显得凄楚,她那么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哪里,叫他心疼得快要裂开了。

秦玄策迟疑着把手缩了回来,他茫然四顾,此间只有他与她,他却不敢上前。

他记得很清楚,她曾经对他说过:“……我就从凉州城墙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和这里的土、这里的沙子和在一起,捡不起来,权且就当作是和您在一处了。”

言犹在耳,他曾经真的以为至死不离,而今日,竟至于此?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节都有些作响,就那样伫立在那里,良久、良久,而后,转身沉默地离去。

周行之是个惧内的,妻子沈氏管得紧,晚上他基本不出门,早早就上床歇着了。

夫妻两口子正捂在被窝里你侬我侬的,冷不防下人过来敲门:“大公子、大公子,有客人来了。”

周行之被打断了兴致,十分不悦,冲着门外怒道:“什么客人,都这时候了,扰人清梦,好生无礼,不见,给我打发走。”

“可是,是大将军,小的们打发不动。”下人为难地回道。

“谁?你说谁来了?”周行之愣了一下,掀开被子,跳了下来,开始慌慌张张地穿衣服,“玄策?这大晚上的,他来作甚,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