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4/5页)

宋荔晚看到,他胸口处的绷带已经拆了,曾经的创伤已经愈合,只在肌肤上,留下有些狰狞的伤疤,她轻轻地,用指尖去触碰那里的痕迹,却被他握住了手:“很难看,别吓到了你。”

“不难看。”她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朦胧淡雅的雾气,流光转动间,像是盈盈有泪,“靳长殊,你疼吗?”

“已经不疼了。”

“真的?”

“荔晚,”他叹了口气,“你喝醉了。”

她却又狡黠一笑:“我没有醉……可能有一些,但靳长殊,我很清醒。”

清醒地看着他,也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她俯下去,沿着酒液流淌过的痕迹,一点一点,专心地啄过那苍白的雪原。

他的呼吸,一瞬间就乱了,微微向后仰去,背脊靠在沙发上。

灯光照射在他的面上,将睫毛映照出出一种近似于透明的质感。

他是锋芒毕露的,如同一柄开了刃的不祥利器,触者皆伤,可他又是如此的苍白而英俊,在暴戾同优雅之间,找到了最好的平衡。

她凝视着他的胸膛前,那一抹狰狞而残忍的伤疤,轻轻地叹惋道:“还好你什么样子,都不难看。”

靳长殊指尖绕着她垂下来的一缕长发,顺着发梢向上,捧住她一张芙蓉堆绣的面孔,在他掌心里,那样脆弱而美丽,冰冷如同最上乘的玉石,美得有种超脱了众生的不可方物。

“你不怕就好。”

她忽然笑了起来:“不公平。”

他沙哑着嗓子:“什么不公平?”

“只有我喝醉了,你却滴酒未沾,这样冷静理智,这一点也不公平。”

其实他的理智,也已经在她的触碰间,化做了无垠的烈火,可他耐着性子哄她:“那你想要怎么样的公平?”

“我要……”

她有些可爱地歪了歪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直起身来,向着他亲了上去。

她的齿颊间满是甜蜜的酒香,小巧的舌,将那一口酒液度了过来,靳长殊却又于这甜美动人的液体间,品尝到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他微微皱眉,刚想要细品,可她一边亲吻着他,一边调整了一下姿势。

下一刻,银瓶乍破,水浆迸出,青山多妩媚,却又吞吐红日,照见涟涟风光。

她同他面对面坐着,手臂挂在他的颈上,大概是痛,额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覆在白瓷般柔美雪白的肌肤上。

枝头樱桃轻颤,被鸟儿啄食,又被风吹,颠簸出水波似的痕迹。

他初时诧异于她的热情,可是不过片刻,便已反客为主,宋荔晚原本主动,可同他比起,到底有些弱不禁风,不过同他一个照面,便败下阵来,反倒伏在他怀中,开始嘤嘤地哭泣。

这一点哭声细细,却换不来他的停留,宋荔晚哀求他说:“够了……”

“这算是公平吗?”

她哽咽着说:“不算,你欺负我。”

“是吗?”他亲吻着她被汗濡湿的鬓发,轻轻一笑,“那就还不够。”

宋荔晚想要改口,却已经太迟了……

厅中一片狼藉,红酒撒得到处都是,柔软的布料凌乱地散落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一只冰雕玉琢的足落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杂乱无章零碎东西,只是随手拾起一件衬衫,裹在了身上。

宽大的男士衬衫,遮不住纤细的身段,零星泄露出曼丽风情,沙发上,靳长殊已经睡着了,宋荔晚回眸凝视着他,犹豫一下,到底还是转过身来,却来一条毯子,替他盖在身上。

他睡得很沉,刚刚红酒中的药效,在激烈的运动后发作得格外凶猛,宋荔晚小心地将毯子一角掖好,又轻轻地将他面上的乱发拨开。

失去了往日冰冷的神情,他的眉目反倒有一种温柔的质感,宋荔晚看得有些着迷,可心里却明白,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靳长殊,”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轻轻地喊他说,“如果我们能够重新认识就好了。”

她一定不会,用那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她会像每一个正常幸福的女孩子那样,干干净净地站在他的面前,大大方方地凝视他的眼睛,告诉他说:“我姓宋,叫宋荔晚。”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这一次,你不会再打断我了吧?”

很大的一颗眼泪,自眼尾滚落下去,世界上最小的湖泊,只存在于情人的泪光之中。

她其实早就可以走了,可却一定要见他最后一面,这是她唯一的任性,可她知道,如果没有这最后一面,往后的余生,她一定会发疯的。

宋荔晚最后一次,将吻落在靳长殊唇上,到底,站起了身来。

可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来,用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宋荔晚猛地一惊,垂下眼睛,看到沙发上的靳长殊,正艰难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