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5页)

宋荔晚伏在那里,缓缓地抬起头来,冰冷耀眼的光芒中,看到靳长殊站在那里,眉眼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油画般的质地,英俊而冷漠刻薄,视线如同恶鬼,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他跑得太急,微微喘息着,掌心冷得可怖,却又出了汗,掐在她的颈子上,指尖嵌入柔软雪白的肌肤中,像是恨不得,将她就这样折断在他的掌心。

“宋荔晚——”他一定是气急了,才会这样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喊她的名字,“你想找死吗?”

他从没有这样说话,焦躁中,竟然有种气急败坏的愤怒。

宋荔晚的唇角翘起了一个弧度,只是静静地望着靳长殊,这样的眼神,越发触怒了靳长殊,他永远是冷静从容的,可这一刻,他的手指一寸寸收拢,漆黑的瞳仁映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也被染上了赤红的颜色。

“与其你自己找死,不如死在我的手里!”

哪怕被他掐住了喉管,宋荔晚却如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诡异的安静,唯有一头丝绸样的长发蜿蜒落下,轻柔地缠绕在他的腕上,她苍白的脸上渐渐发红,靳长殊猛地松开手来,她便如同落花般,落在了地上。

她伏在那里,剧烈地呛咳起来,单薄的肩膀颤抖着,连带着披散在肩头的发,也泛起水波似的涟漪。

许久,她缓缓抬起头来,对着他轻轻地笑了:“原来靳先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以为真的会死在你的手上。”

明明那个倒在地上脆弱不堪的人是她,可他面上的神情,却比她更加痛苦:“你就这么讨厌我,宁可死也要离开我身边?”

“离开?”她却只是语调平淡地问他,“我不想离开了。靳先生,我知道,不经过你的允许,我注定不能逃离这片地方,可是至少,你能拿来困住我、钳制我的东西少一些。”

身后的火光大盛,已经淹没了她从小长大的孤儿院,她琥珀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这样的火海,慢慢地,舒出一口气来。

“嬷嬷说,让我不要为了别人而活着,她要我快乐。靳长殊,你能把我困在你的身边,可你永远,不能再困住我的心了。”

她的来处、她唯一的家,再也不会有了。

眼泪沿着她光洁的面颊缓缓地落下,她的神情仍旧是平静的,像是一朵开到了最盛的花朵,却要萎谢在了,最美丽的一刻。

靳长殊望着她,风猛烈地吹着,拂过她长长的发,他竟然不敢碰她,生怕她会就这样碎了。

“荔晚,”他那样卑微地问,“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你的心?”

从来无所不能的靳先生,也会这样低声下气,只为得到一个答案。

她心里没有任何报复似的快意,只是回答说:“除非嬷嬷活过来,除非你从来没有什么未婚妻子,除非我们是平等的两个人,而非是那样不堪的开始,否则……我要如何去爱你?”

她说着,并不看向靳长殊,只是抬起手来,缓缓地解开衣领。

领口之下,是雪白细腻如同最精美的瓷器一般的肌肤,在火光映衬下,像是下一刻就要融化,她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在做一件最寻常的事情一样。

就在布料即将从身上剥落下去之前,靳长殊猛地按住了她的手,听她用清冷悦耳的声音和他说:“你喜欢的不就是我的身体吗。靳先生,我一无所有,只有我的身体能够给你了。”

他说不出话来,商场之上,无人敢撄其锋芒的靳先生,原来也会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刻,他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她的肌肤,冷得像是一段已经燃到了尽头的冰,再也不能提供一点热度了。

他几乎想要恳求她,不要再说下去,可她似乎还觉得不够,忽然凑过来,要来亲吻他的唇瓣。

靳长殊下意识地转开头去,那个吻,就只落在了唇角上。

“宋荔晚,”他艰难地说,“你不要……”

“您不喜欢这样,那喜欢什么样的?”她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里面点光不现,如同星空,已被吞噬,“还是我的身体,您已经玩腻了?”

他昳丽的凤眸赤红一片,死死凝视着她,手抖的不成样子,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从她的肌肤上移开。

雷鸣间,第一颗雨终于重重地落下,落在了他的眼尾,如同一颗泪珠般,缓缓滚落。

他的声音,哑得要命,像是灼心刺骨,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宋荔晚,你实在是很会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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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的河流,自天空无边地坠落,旷野之上的火光,在大雨倾盆中,迸发出最后的盛大光辉。

临近清晨时,火终于渐渐熄灭,原本的孤儿院,现在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沉默得凝固在黎明澄澈的光中。

而在医院的病床上,宋荔晚紧闭着眼睛,陷入一场长久的梦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