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2/3页)

她终究忍不住,任他牵起了手,在两人快要抵达饭厅的时候,没叫他坐下,又拉着他直接去往了后院。

她给他擦干净了身体,又给他换上了舒适的寝衣,要他躺下好好休息。

等她用完饭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榻上彻底睡着,安静的睡颜褪去原先涨红的酒气,露出健康又俊逸的面庞。

每次他这般宁静的时候,公孙遥便总忍不住停留下来,细细观摩起他的样子。

她是真心佩服李怀叙的长相的,嶙峋又分明的五官,明明没有一个是惹眼的,怎么组合起来便能如此好看,如此美如冠玉,举世无双。

她一手支着脑袋,一手逐渐便点上了他的额间,自他的脸颊鼻尖划过,寸寸描摹起他的样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李怀叙?

她自顾自地想。

你究竟是不是想要夺嫡,是不是想要为了大雍的江山,争上一争呢?你会如此带着我一直漂泊下去,还是过不久便会带我回长安呢?

你会抛弃我吗?

不会。

就算所有问题的答案她都不确定,但这个可以。

她确定,李怀叙不会抛弃她。

那我也不会抛弃你。

她慢慢枕在他的胸膛,抱紧他的腰身。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永远陪着你,不离不弃。

晚风吹灭窗前的烛火,带来一室安宁。

江州的日子如火如荼,一直这么过下去。

为了给那几个商人做做样子,李怀叙每隔不久便会带着公孙遥下到另外两个县去住上一阵子,美其名曰游山玩水。

而江州府衙为了这群人能够更加踊跃地下到各地去投钱,给他们经商开户做出的让步也不少,勒令各地县衙都最大程度地为他们提供便利,输送条件。

修筑堤坝的钱,最后真的是从王府的账上划出去的。

李怀叙原先的宅邸里虽然存银不多,但自打他得了爵位之后,每月的俸禄便跟着是水涨船高,即便两人中间迁府还花了一大笔钱,但几个月下来,最终还是结余甚多。

当然,公孙遥没告诉他的是,最后凑上的一点银子,是她从自己的聘礼里拿出来的。

王府的钱财虽然足够多,但最终凑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她便先从自己的聘礼里挪了点出来,以作应急,日后再从王府的账上划回去就是了。

两人在江州一共待了有四个多月,从盛夏时分待到了孟冬天寒。

这日,李怀叙从外头搓着手回来,兴高采烈地与她道:“娘子,我与衙门告了十日假,加上我这月的休沐,恰好凑了半个月,趁着如今天还没有太冷,我陪娘子回一趟钱塘吧!”

“回钱塘?”

公孙遥正准备在屋中烤火煮茶,听到他这话,手中的钳子不禁惊到了地上。

她脸上难掩喜色,却还是镇静道:“衙门最近真的没有其它事情了?”

“没有了,有也有刺史和长史顶着,我出去贪玩半个月,回来再拼命补上,也是一样。”

终于。

没有人知道,公孙遥等这一日已经等了有多久。

自从两人结束扬州之行,没能顺利去到钱塘之后,她的心里便始终有股遗憾。

虽然她知道,李怀叙早晚会同她一起回去,但到了江州之后,没过多久便发生了洪涝一事,整个衙门都缺人手,李怀叙虽只是个佐官司马,但也不能置身事外,加之其它大大小小的事宜,忙起来便根本停不下来,叫钱塘之行在她眼中,变得一直遥遥无期。

她已经太久没有回去过了,从六岁那年开始。

她再不回去,是真的要连娘亲的样子都忘光了。

她看着李怀叙喜眉笑眼的样子,脸上也不禁跟随着他,露出喜极而泣的笑意。

没有更多了。

不会再有更多了。

她想,她此生,都不会再有比这更加欢愉的时刻了。

她不顾躺倒在地上的钳子,直接起身冲到李怀叙跟前,踮脚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行船走还是坐马车?”她拼命忍住哭意,眼睛亮闪闪地问。

“坐马车。”李怀叙早考虑好了,摸摸她的后脑勺,“冬日里行船太冷了,咱们在马车里准备厚厚的毯子,我还不知道钱塘的冬日是何样子的,到时候得辛苦娘子提醒我才是。”

“那是自然!”

虽然公孙遥对钱塘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她仍旧记得冬日里那股湿冷,是在长安时远不能及的冰天雪地。

她挽起李怀叙的手,给他讲自己少时模糊的记忆,讲钱塘的水巷人家,讲钱塘的西湖断桥……江州的冬日少有下雪,两人坐在透风的廊下,一边烤火煮茶,一边憧憬着不日后的故乡光景。

公孙遥剥着手中煨到有些发焦的橘子,喋喋不休了好一阵子,冷静下来之后才终于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