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4/5页)

这弑父之罪虽然不至于牵连九族,可族里的名声怕是全完了,还会连累三代不能科举。

萧燕飞走到了榻边,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了几句:“族长,您别太难过了,就是三代出不了头,还有后面的小辈呢。”

“这一代代下去,应该总能有出头之人。”

“焕舅父这件事后,想来族中子弟也会引以为鉴,再不会有人干出这等十恶不赦之罪,以致连累族里了。”

她这字字句句看似在安慰族长,却又句句戳着族长的心肝。

“……”族长的脸色青中泛着紫,一双老眼都红了,瞧着浑浑噩噩,失魂落魄。

萧燕飞点到为止,甚至还贴心地给他掖了掖被角,道:“族长,您好生休息,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柳婆子,你在这里好生照料族长。”

从头到尾,萧燕飞都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柳婆子唯唯应诺,萧燕飞便从客院的厢房出去了,一眼看到顾非池闲适地倚在一棵梧桐树下,将手里的那块红玛瑙举起,对着夕阳方向细细地打量着。

萧燕飞眼睛一亮,步伐轻快地小跑了过去,从背后靠近他,一手搭在了他的肩头,笑道:“快,给我看看!”

他太高了,她踮起脚,还比他矮了一截,根本看不清他手里举的那块红玛瑙。

顾非池的身体有那么一瞬的绷紧,半垂的目光落在她自背后按在他肩头的那只小手上。

对着她隐隐发光的面庞时,眼神缱绻似水。

他放下了右手,送到她跟前,将手掌摊开,另一手很自然扶住她的纤腰,让她站好,几乎将她整个人笼在了他怀里。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鲜艳夺目的大红玛瑙静静地躺在他掌心,这块玛瑙被他雕琢成了一块玉佩,一对柔美的并蒂莲彼此挨着彼此,花朵半开半待,有种惹人遐思之美。

萧燕飞自他掌心捏起了这块红玛瑙玉佩,指腹擦过他掌心的肌肤,不同于她的手娇嫩得吹弹欲破,他的掌心略带薄茧有些粗糙,带着温暖的刺刺感。

明明是同一块玛瑙,在他手中时,显得柔美;

而抓在她指间,映着她白生生的指尖时,就莫名地生出几分艳丽来。

“喜欢吗?”他低声问。

萧燕飞抿唇不语,反而把那块红玛瑙玉佩又放回他手上:“给我戴上。”

“好。”

笑意从顾非池的眸底漾出,俯身帮她把玉佩系在了腰侧。

黄昏的微风轻轻拂来,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钻入鼻尖,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跳着。

“差爷这边走。”不远处,传来了金大管家洪亮有力的声音,“小人送送差爷。”

两个衙差疾步匆匆地走了,又过了一会儿,殷婉推着老爷子的轮椅从正厅出来了。

殷湛昂着头左右张望了一圈,兴致勃勃地对着顾非池招了招手:“阿池,来来来,我们下棋。”

“来了来了。”萧燕飞乐呵呵地拉着顾非池就往殷湛与殷婉那边走。

一老一少连着下了三局棋,老爷子赢了两局,和了一局,轻轻松松地把一匣子印石全都赢走了。

当天际只剩下最后一抹红晕时,金大管家又笑容满面地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

“老爷子,”中年男子行了礼后,便意味深长地禀道,“都教好了。”

殷湛从匣子里抓了一个蝉钮的青田石印石,一边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道:“念念。”

那中年男子就清了清嗓子,念道:“月光光,金鳞军,骑大马,背大刀,北狄过境扰我地,全靠金鳞军来抵,元帅姓谢名无端。”*

这童谣朗朗上口,顺口又好记,唱念起来还掷地有声的。

“宴三,做得不错。”殷湛相当满意地夸了那中年男子一句,信手指着他道,“这是宴家老三,这回就是他把这童谣教给了那几个商队的管事。”

“阿池,我这个法子好吧?”

“童谣通俗,越是通俗易懂的玩意,就越是容易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

殷湛清瘦的下巴一抬,露出自信笃定的笑容,“接下去,有七八个商队会陆续离京,保管把消息带到大江南北。”

“上到耄耋老者,下到垂髫小童,全都会知道。”

殷老爷洋洋自得地笑着,那慈和的面庞上就差写着“赶紧来夸”这四个字。

“外祖父您这法子可真好!”萧燕飞顺毛撸,卖力地夸着自家外祖父,“这种法子我就是想的出来,那也得有您老人家这人脉才行得通。”

“除了您老人家,我都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把这件事办得这般漂亮了。”

萧燕飞一面哄着老人家,一面还亲自给端茶倒水,直把老爷子哄得笑眯了眼,神采焕发。

“外祖父,”顾非池郑重地对着与他仅仅隔着一个棋盘的老爷子道了谢,清冷的嗓音中透着一丝丝的暗哑,“这次多亏了您,让这天下人都知道,谢家的谢无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