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可迁都时必定兵荒马乱,漏洞百出,历朝历代迁都,大多选在无战事且国库充足之时,大齐若两头都占,又怎会忍一时之气,派人来夷戎议和?

此时迁都,根本就是徒留破绽给敌军!

三喜揣度他的神色,惴惴不安地开口:“大,大人,还有一事……恭州那边传回消息,鞑靼十万大军,七万集合在恭州边界,三万围剿金水,且据白雪大人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夷戎和鞑靼最近似乎颇多往来。梁将军两次三番请旨带兵支援恭州,皆被陛下驳回,只说恭州还有兵力,让梁大人守好金水,看样子,是想让大殿下去恭州。”

季怀真半天不吭声,三喜害怕地一抬头,见他双眼红似血玉,额角青筋暴起,抓得三喜胳膊微微发麻,口中喃喃道:“你再说一遍,是先立阿全为太子,还是先商议的迁都?”

“大人……痛,痛……先,先立的太子。”

季怀真怔怔松手。

三喜一看他神色,害怕道:“大人……”

季怀真眼睛发直,牙关紧咬,垂在身侧的手竟微微颤抖,只狠盯虚空中的某一点,笑道:“原来如此,好……好,好得很……”

恭州是他季怀真的地盘,又是前线,若恭州没了,鞑靼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上京。

皇帝此举,是决定舍弃恭州,不惜提前迁都,以上京都城一城池百姓为代价,彻底断了他季怀真的后路。

至于立阿全当太子,又哪里是要讨好季家,分明是想要阿全的命,留他在上京,自己逃去临安,当个诱饵幌子丢给鞑靼人。

届时若鞑靼人若以太子为要挟,皇帝自可光明正大地废太子,令立新的。

“竟非得这样逼我……”

季怀真双眼通红,全身发抖,将要来扶他的三喜狠狠推开,神情似疯了般,阴恻恻一笑:“我都认输了,竟还不放过我,为了对我赶尽杀绝,竟然连自己的骨肉血亲都不肯放过。”

一听这话,三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哭道:“大人,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您可得振作起来,皇后娘娘和小殿下还仰仗着您啊!他们定是料定大人您不能反败为胜,才要向小殿下下手!”

初春近在咫尺,已有新草冒头,可季怀真的人生却截然相反。

“我为他杀了这样多的人,敛了这样多的财,他要我的命也就罢了,从始至终,我从未奢望落得一个好下场,可他居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

他已经什么都没了。

同爱人反目成仇,被主上过河拆桥,现在就连唯一在乎的姐姐和侄子的性命也岌岌可危。

“我都认命了,我都认命了……还想怎样,究竟还想让我怎样,难道真要逼死我不成!”

季怀真怒急攻心,任凭三喜如何叫喊,他都置若罔闻,忽得胸口一阵闷痛,腥甜之味翻涌上来,毫不设防地一张嘴,竟是一口淤血吐出来。

三喜吓得脸色惨白,还从未见过季怀真如此失意之态。

就在这时,脚边传来一两声呜咽,季怀真偏头看去,见一个软软的东西趴在自己脚边,那声狗叫便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原来是弱弱的崽子。

它不在燕迟帐中待着,竟是闻着气味寻了过来,费力攀着季怀真的裤腿。三喜大吃一惊,方才竟是没看见它,慌忙拿手去赶。

“这是谁家的狗,竟这般没有眼色!去,去!”

每当被挥开,这小畜生就又爬过来,认准了季怀真,跟他的主人一样固执,死心眼。

帐外一阵脚步声。

季怀真猛地抬头,眼中杀意毕现。

只见燕迟走进来,漠然道:“你看见我的狼了吗?”

三喜一听是狼不是狗,吓得立刻撒手,还记着方才那一刀之仇,瞪着燕迟这不速之客,嘴里嘀咕道:“原来是你养的畜生,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将它偷偷放出,又赶到这边,想偷听我主仆二人说话。”

燕迟神情立刻不自在起来,竟真被三喜一语言中似的。

他的视线落在季怀真脸上,见他似是吐过血,猛然面色一变,上前扶着季怀真,厉声道:“你怎么了?”

燕迟拿不准季怀真是旧疾复发,还是眼前这个三喜对他做了什么,那要杀人般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一落,只叫三喜有苦说不出。

三喜头一扭,朝季怀真委屈告状道:“大人……”

燕迟也恼了, 将季怀真一看。

然而一看燕迟这张脸,季怀真就想起三喜禀报之事,只怕议和议亲都是虚与委蛇的借口,借题发挥,与鞑靼分一杯羹,攻占大齐才是真。

看来今日开拔的三万大军,也是要到恭州去。

他将燕迟一看,眼中尽是防备漠然,问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燕迟冷冷道:“我若真想听,自可学你的手段将这人一番严刑拷打,有人在汾州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要你的命,我还不能……罢了,我出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