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4/4页)

那侍卫不敢再拦,只悄然挥手,派人去通知李峁与季怀真。

里头施刑的牢头正在大骂犯人,一见如此大人物来了,慌忙迎上,又一听皇后娘娘竟点名要见那夷戎细作,登时若有所思着,领季晚侠去到关押燕迟的牢房中。

只见那牢房之内,一人坐在地上,手脚均被铁链锁着,不知给喂了什么东西,竟气力全失。

他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季晚侠。

季晚侠低低惊讶一声,捂住了嘴,痛惜地看向燕迟以诡异角度耷拉在地上脚踝,颤声道:“……怎么给打成这样了。”

她抬手想去查看燕迟的伤势,却被他眼中的警觉杀意吓到。

跟来的嬷嬷忙护着季晚侠后退。

转念一想,下令抓他的是自己的弟弟,恐怕燕迟恨透了季怀真,若不是手脚被锁,此刻也该立刻抓了自己,当人质才是。季晚侠暗骂自己的冒失,可她深知燕迟对于季怀真的重要,若不重要,若不在意,怎会连季怀真叫“阿妙”都知道?

她小心翼翼着靠近,拿手碰了碰燕迟的腿,见他并无要杀自己的意思,才放心大胆起来,从带来的食盒里端出提前煮好的粥,亲自喂给燕迟。

起先燕迟低着头不肯喝,季晚侠又喂了几次,他才头一偏,喝了进去。

一碗粥下去,燕迟才有开口说话的力气,哑声道:“他呢?为什么不是他来见我,我要见他。”

一开口,嗓子似是被开水烫过般。

季晚侠忍着眼泪摇头。

“是我偷偷来的,没告诉他。”她挥手唤来身旁的嬷嬷,让她替燕迟把脚踝接上。“可能会痛,忍着些。”

燕迟已闭上了眼。

只听一声恐怖脆响,燕迟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季晚侠脱下斗篷,轻轻盖在燕迟身上,怒气冲冲地一站,转身对守在外头的牢头道:“是你打的他?”

那牢头油嘴滑舌道:“他是夷戎细作,又是季大人亲自抓进来的,自然要用季大人发明的刑罚来惩戒他。”

“我大齐开国以来,何时出过虐待俘虏之事?!”季晚侠冷哼一声,立刻便恼了,居高临下地将那牢头一看,疾言厉色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站着和本宫说话,还不跪下!”

到底是季家嫡女,一国之后,发起怒来非比寻常,吓得那牢头立刻噤声,再不敢卖弄。

“前方战事吃紧,你堂堂七尺男儿不上前线保家卫国便罢了,怎可在后方拖后腿?你以为打骂一个夷戎细作是小事,又可知大国邦交,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件是小事,说,到底是谁命你私自动刑?!”

那牢头抖若筛糠,不敢抬头去看季晚侠,正犹豫着是否要如实交代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夷戎细作而已,有什么打不得。”

这人轻笑一声。

燕迟抬头看去。

那声音的主人不疾不徐,每一步都避开牢房地上的脏污,穿的衣服都由侍女提前拿香熏好,走路时掀起一阵冷香,从打扮,到气度,再到身份,都与这上京大牢格格不入。

拓跋燕迟日思夜想,时时刻刻惦记着的人,恨着的人,偶尔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却又想叫他活着的人,终于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