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页)

还是那男童最先发现季怀真,抬头一看,惊喜得又忘记季怀真的叮嘱,喊道:“舅舅!”

张开双臂,正要朝季怀真跑去,却猛地被身后的男人一抱,只听他惊慌道:“小宝别走,外面危险。”

这人神情畏畏缩缩,小心谨慎,颇为神经质,正是昔日那风光霁月,谦谦君子陆拾遗。

可待他看清来人是季怀真以后,又突然撒了手。

季怀真立刻下马,一瘸一拐地冲着陆拾遗与阿全去了,守卫正要拦,一见身后紧跟而来的燕迟,才又退了回去。季怀真怒不可遏,先是将阿全护在自己身后,又将陆拾遗手腕一拉拽向自己,以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搞什么鬼。”

陆拾遗恐惧地摇了摇头。

对视之间,这向来不对付的兄弟俩突然有了不该有的默契。

燕迟随后跟来,从季怀真手中接过阿全抱着,那群侍卫冲他行礼,唤了声“燕迟殿下”。一听这名字,陆拾遗又是一怔,疑惑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朝燕迟扑去,抱住他的胳膊,怯生生道:“相公……”他看向季怀真,似为故意激怒他一般。

燕迟:“……”

阿全不高兴了,看向燕迟,问道:“为什么他同我舅都这样喊你,你为什么是这么多人的相公?”

燕迟叫苦不迭,心想这得问你舅舅。

季怀真随即更加火冒三丈,又将陆拾遗扯了过来,往里走去,那群侍卫紧跟在后,哪怕燕迟阻拦,也丝毫不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见季怀真冷着脸,燕迟便朝陆拾遗问道:“你可知自己是谁?”

陆拾遗忙不迭点头,试图扯过阿全。

阿全泪眼朦胧,朝着燕迟委屈道:“爹……”

“我是陆拾遗,陆铮之子,两年前去敕勒川议和,同你成了亲。”他又看了眼阿全,痴痴笑道:“这是我的的幺儿。我起初不信,现在看来就是真的,不然我的儿子怎会喊你做爹?”

燕迟神情一僵,往那气场骤降的罪魁祸首身上看了眼。

季大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黑如锅底,就在这时,陆拾遗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一般,将阿全一抱就往房里跑。

阿全在他怀里猛地大哭起来。

他一哭,燕迟就顾不得多想,不管此人真疯假疯,也得把阿全先夺回来再说,慌忙和季怀真一起追上,将阿全一把抱过,本以为按照一个疯子的执着,无论如何也要撕扯一番,谁知陆拾遗见燕迟一来,忙松了手,阿全抱着燕迟胳膊,小声告状:“爹,他刚才掐我,掐得我好痛。”

燕迟回头一看, 季怀真这个瘸子和陆拾遗这个傻子扭打在一处,前者不知突然发什么疯,该躲开却不躲,后者见儿子被抢走了,忙蹦着去咬季怀真的耳朵。

燕迟一惊,又将阿全放在地上去拉架。

三人纠缠在一起,一片混乱中,陆拾遗猛地抱紧季怀真,在他耳边道:“保太子,囚瀛禾。”

神情清明,语调冷硬,哪里有先前半分疯傻的样子?

这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的六个字也被燕迟听去,二人心中皆是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交换了个眼神。就在此时,一声音横插进来,不怒自威道:“——陆拾遗。”

一人背光,负手站在门外。

季怀真回头一看,正是燕迟的大哥——瀛禾。

他突然想起两年前在敕勒川见到瀛禾的第一面,这人光着上身趴在塌上,让人往他背后纹狼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威压与攻击性,那感觉就似行走在漆黑郊野,被一头饥肠辘辘的狼给盯上。

两年不见,瀛禾威压不减,甚至更甚,已隐隐有了帝王之姿。

燕迟的眼神登时变了。他松了手,浑身紧绷起来,缓缓回头看去,那紧握的双拳随时会恪尽职守地行使着主人的意志,一拳狠揍在瀛禾脸上,他的眼前又浮现那射向父亲的一箭。

然而燕迟忍住了。

瀛禾视若无睹,又朝陆拾遗沉声道:“过来。”

陆拾遗喉结滚了滚,一副痴痴傻傻神态,乖顺地走了过去。

瀛禾这才满意一笑,对着燕迟笑道:“回来了?你此战立了大功,大哥设了接风宴为你洗尘。”他又似突然发现季怀真般,对着他点了点头:“季大人也跟着回来了?很好。”

他对苏合之死闭口不谈,对越过金水追来的鞑军闭口不谈,对派人截来阿全一事更加闭口不谈,反倒若无其事泰然自若,说晚上就在此处为燕迟接风洗尘,还嘱咐季怀真,把从临安一路跟着来到此处的大齐群臣也请至此处。

季怀真一回来,陆拾遗再不吵着阿全是他儿子,低眉顺眼地随瀛禾离去。

阿全怯生生躲在燕迟身后,见瀛禾带着陆拾遗离开,才扭着出来,将季怀真的腿一抱,撒娇道:“舅,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