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3/4页)

在齐人眼中他是走狗叛徒,在夷戎人眼中他是瀛禾竖在明面上的刀。渐渐有风声传出,说季怀真早就与瀛禾勾结,还在临安时就与他互通消息,曾经更是在开战前一纸密信送往夷戎大营中,企图以陆拾遗的消息换取一线生机。

结果现在夷戎成了最终赢家,陆拾遗非但活了下来,背后还有拓跋燕迟撑腰,季怀真不得已才继续投靠瀛禾,甚至连苏合可汗的死,都和季怀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季怀真听说过后,查到源头,亲自带人上门,将其收押下狱。

这下不止齐人知道上京有个“季狗”,连夷戎人都对他这一外号如雷贯耳。

燕迟得知后,只无奈道:“你怎么做好事得打着做坏事的名头,让别人骂你很高兴吗。你故意的?”

季怀真心中一惊,还以为被燕迟发现了什么,只嬉皮笑脸地转移了话题。

燕迟却闷闷不乐,日日听着别人骂季怀真,却又无立场替他开口辩解,颇为痛惜。

季怀真见他这副生闷气的模样,稀罕得要命,也得意的要命,得意过后却是一阵心悸,心想若放在从前,他卧薪尝胆为其牟利后还要落得个骂名,说不得要愤世嫉俗一阵,可现在有燕迟陪着,有阿全,反倒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季怀真便笑道:“你家大人我现在高兴得很,懒得同他们计较,莫说是有人背后骂我,就算是当面……”

燕迟抬眼看他:“你便如何?”

这自下而上的一眼自然又将季怀真看得一阵心猿意马,他盯着燕迟的漂亮眼睛,恨不得凑近了数他纤长的睫毛,喃喃道:“……当着你的面,我不敢如何,到了你看不见的地方,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所以殿下,要想我当个好人,不再滥杀无辜,得你日日夜夜看着我才行。”

季怀真出神道:“燕迟殿下,你先前莫不是靠脸打仗?靠美色杀敌?”

他越靠越近,话音一落,燕迟已是气息不稳,伸手将人抱住,开始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管一管这阳奉阴违,口蜜腹剑的季大人。

一管就管了一夜,阿全又被送去同白雪睡,打着哈欠,冲白雪炫耀道:“我舅好厉害,他还是个大夫,又要给我爹治病啦。”

翌日一早,燕迟精神奕奕地起了,季怀真懒懒躺在榻上,看他一丝不苟地将一条巴掌宽的牛皮腰带勒在腰间,便知他今日有重要的人要见,便问道:“今日又要见你族中叔伯们?”

燕迟点头道:“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今日会晚回来些。”

季怀真若有所思道:“正好我今日也有些事。”

燕迟探身过来,在季怀真额头落下一吻,转身出门。季怀真听了一会儿,见他离去,方翻身而起,白雪等在外面,二人往芳菲尽阁去了。

他们一走,背后便绕出一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拓跋燕迟。

他看着季怀真这幅暗算筹谋意气风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偏的又无可奈何,正要上前将人抓回来仔细盘问,又略一迟疑,半晌过后,抬脚往军营的方向去了。

一个时辰后,芳菲尽阁四楼包厢内的房门被人敲响,里头谈话声一停,前来通风报信的领班站在外头耐心等上片刻,房门才被拉开条缝。

白雪探身出来,皱眉道:“如何,不是说过若无要紧事不要来打扰?”

领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为难道:“姑娘是这样吩咐过,可谁知那夷戎的七殿下一声招呼不打,说要包下四楼犒劳手下将士,直接带着人过来了,正在外头等着。上京现在虽是夷戎人占着,但瀛禾殿下早就对他们的人交待过,不可强占百姓财物,不可仗势欺人,更不可奴役齐人。要按此来说,派人回绝说四楼今日已被提前定下便可,他们也不敢生事。可都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寻常人等上不了四楼。七殿下只要一打听,就知今日谁在,怕是又要生是非。”

白雪越听,脸色越古怪,心说占着四楼的是季怀真,他拓跋燕迟还能生什么是非,敢生出什么是非?

领班颇为贴心,往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都说七殿下和咱们季大人不对付,有前尘旧怨,这万一再生龃龉该如何是好?”

白雪:“……”

不等她说话,背后又一声音横插进来。

季怀真坡着脚走出来,漫不经心道:“无妨,我去会会他。”

他一拢身前衣袖,还未走上两步便听到从一楼传来的吵闹大笑之声,夹杂着几句粗狂的夷戎话。他倚在栏杆上,循声朝下望去。

只见人群之中,一人也抬头朝他看来。

这人身姿挺拔,双足微微分开而立,脊背挺直,端的是一身正气。腰间围着条巴掌宽的牛皮腰带,将窄腰勒出,是今早出门前季怀真亲眼看着他佩戴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