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她又觉头晕,抵住脑侧,痛苦嘤咛。

玉镜恰在这时跑了进来。

她一阵风似的扑倒在鱼郦床前,白皙雪腻的脸颊上挂着泪痕,抽噎道:“娘子救命,奴不想给仲都知做对食。”

鱼郦让合蕊把她扶起来,温和安慰:“你放心,昨日仲密在官家面前说这事了,被我一口否决,我不会把你送出去的。”

“可是……”玉镜泣道:“今日奴去尚宫局取娘子的衣裳,遇上几个左班的黄门内侍,他们一个劲儿向奴道喜,还说他们千岁要迎奴进门。”

鱼郦暗骂:这个不要脸的!

她朝玉镜伸手,玉镜乖巧地坐到床边,鱼郦握住玉镜的手,道:“我绝不可能让你去给内官做对食,我今日会去找官家,绝不许他们胡说坏你名声。”

到底年纪小不担事,玉镜又捏着帕子哀哀戚戚哭了一阵,才在鱼郦和合蕊的劝慰下出去。

鱼郦本想立即去找赵璟,可是坐在妆台前,铜镜中映出的脸色实在太过苍白,她用蔷薇粉匀面,用过朝食,将脸养出些血色,才去了赵璟的书房。

今日天子倒是清闲,他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窗外迎风洒落的石榴花出神。

他看向鱼郦,皱眉:“你的脸色不好。”

鱼郦来时点过胭脂,没想到赵璟还是一眼就看出来。

她没说话,弯腰坐到案桌前的太师椅上,与赵璟平视。

赵璟冷静了一夜,本心还是想好好跟她过日子的,对上她的视线,无奈温和地一笑:“这神情,是又想起什么事要来与我算账了?”

鱼郦诧异,她竭力让自己平静,没想到赵璟还是一眼看穿。

也是,少年时不管她是喜是忧,不管她把情绪藏得多深,赵璟只要看她一眼便能将她看穿。

于他而言,看穿她是最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于鱼郦,却越发读不懂赵璟了。

她心中有些凄郁,好像近来身体不适,越发多愁善感了。

“有思……”鱼郦忖度过,若是先说雍明的事,有可能会翻脸,那后面就谈不成了,只有先说玉镜。

“我不知这位九千岁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也没答应他啊,怎么阖宫上下都像要办喜事了一样。”

赵璟笑说:“好,我一会儿就把仲密召来骂一顿,奴才就是奴才,你不点头,他想也白想。”

鱼郦勉强牵了牵唇角,正欲说第二件事,赵璟忽得抢先一步道:“窈窈。”

她秉神倾听。

他的语调很慢:“我今早去看过寻安了,他真聪明,口齿伶俐,像极了我小时候。”赵璟向后仰身,姿态懒散,面上浮掠起几分惆怅:“可惜,我小时候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小小年纪就被送到金陵为质,受尽了委屈,长到这么大,御极天下,富有四海,可还是不愿意回想那一段往事。可想而之,这孩子过得好不好,是与父母有极大关系的。”

鱼郦绞紧缎帕,把自己的手指缠了进去。

赵璟凝睇着她,有些许深意:“寻安能不能过得好,全在于我们,你说呢,窈窈?”

鱼郦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赵璟掠了一眼更漏,道:“回去收拾收拾箱笼搬去紫宸殿吧,时日还长,还有得忙活呢。”

鱼郦起身往外走,赵璟一直在她身后目送着她离开。

晌午后,嵇其羽来了,说药王万俟灿来了京中,找上他,说想见一见鱼郦。

赵璟立即否决:“不能让她见。”

嵇其羽想起了蒙晔,知道万俟灿是为他来的,不禁担忧:“这样的事只怕不能瞒娘子一世。”

“为什么不能瞒一世?”赵璟抬眸,眸中尽是决绝:“她在深宫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只要不让她跟这些人接触,哪个有胆子敢去她面前说三道四。”

嵇其羽默了默,跪下揖礼:“臣想请旨去一趟蜀郡。”

“你去做什么?”

他犹豫片刻,鼓起勇气:“臣去把华澜带回来。”

赵璟略微一愣,瞧着这郎君的呆傻样儿,瞬间明白,不禁大笑:“其羽啊其羽,你是什么时候动了这样的心思?”

嵇其羽面颊浮起酡色:“求官家成全。”

谁知赵璟突然变脸,斥道:“你觉得朕可能成全你吗?那慕华澜是什么人?她是昭鸾台的人,是明德帝的人,她可能一辈子死心塌地与你过日子吗?”

嵇其羽不语,只仰起头看着赵璟,目光澄净。

赵璟意识到自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内心没由来的酸楚,却又要维持在臣子面前的威仪,他喟叹:“你与慕华澜感情不深,还有回头的余地,不要学朕。”

嵇其羽想起如今的蜀郡乱相,宛若人间炼狱,心念慕华澜,不死心,还想在求,却见随侍一旁的崔春良在朝他悄悄摆手。

他知赵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怕触及逆鳞后面更不好办,只有暂时作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