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个树洞(第3/4页)

春早睇她一眼:“你做完过吗?”

“……”童越汗颜:“我这不是有你吗?”

她掰下半片饼干,递过去:“来,我的专属答案供应商,吃点聊以慰藉。”

“算了吧,”春早摇头:“我早上吃很饱。倒是你,别低血糖了。”

……

穿过一条烟火气很重的旧窄巷,就是别有洞天的高厦与商圈。万千窗扇在日光下也示人以冷傲的那面,而百年老校宜中嵌在其中,楼体以白赭为主,似金银冠中的双色玉髓,与世无争,历久弥坚。

童越是乐天派,常年心情愉快,上学的心情也不会如同上坟。

她蹦跶着,身上叮叮当当。

春早有些羡慕这个朋友。羡慕她书包上可以挂满有关迪士尼的一切,星黛露可琦安玲娜贝儿。不管是胡吃海喝还是轻断食,她的父母都不介意。她就像一株漂亮轻盈的圣诞树一样充溢着光彩。

分神当口,马路对面的交通灯已经由红转绿,童越忙拉上她步入人流。

此时正值各个年级返校,校园内理当熙熙攘攘,但因日头威力不输酷夏,香樟大道上见不到几个人,大家基本躲进了两侧的树荫遮凉。

春早跟在童越后头进班。

班里同学已来了大半,三五男生聚在一起,路过时依稀听见“耐克”、“匡威”等字眼,正在讨论购入的新鞋。女生们则聊着暑期档爆剧或哪位帅气男星,然后一齐尖叫跺脚。

春早的座位在里侧,紧挨走廊窗户。她坐进去,拉开包链,将习题册和各科讲义取出来,分类摆放好,方便待会交给组长。

没几分钟,同桌卢新月也来了,春早惊奇地发现她理了短发,长度只到下巴,两边往耳后一挽,看起来格外清爽。

“你剪头发了?”春早目不转睛:“很好看诶。”

卢新月放下书包,摸头一笑:“真的吗?上个月剪的,刚剪完可丑了。”

“不骗你,”春早左右打量:“我都想去剪了。”

卢新月双臂大幅交叉:“NO——!剪完你肯定后悔。我就是,哭了好几天,现在长长了才顺眼一点。”

“不要作死,”卢新月眨巴眨巴眼,神情真挚:“你现在的发型很完美。”

春早没再吱声。

她自然只是口嗨。

改变外形对她而言绝非随心之举。她留中长发,常年一条马尾走天下,有刘海——是那种流行了有些年的韩式空气刘海,不过分厚重,能虚虚掩住偏高的额头。初中时她一直束着女性长辈们独爱的“大光明”,中考过后才凭着一纸宜中录取通知书换来妈妈的发型更变许可权。但去理发店那天,春初珍还是全程陪同监督,春早不敢直说需求,极尽委婉地表达,幸好造型师能get到,给出了还算如意的成果。

九点整,喧哗骤止,老班准时到场。

一番万变不离其宗的开学讲话过后,各组组长开始收暑期作业,一些无所事事的男生被指派去图书室搬运本学期新教材,再分发给每位同学。卢新月陪着春早将两沓厚厚的英文讲义送往二楼,高二年级组任课老师的新办公室就在那里。

有说有笑的俩女生,在离门一米远的地方不约而同庄重起来。

卢新月有着多数学生对办公室的天然恐惧,提前将手里的那叠讲义交还给她:“就帮你到这啦。”

春早笑着感谢和道别,左脚刚一迈入门内,她的步伐滞缓下来。

因为瞥见了一道极有存在感的身影,正背手站在三排左侧的中年男教师身边。

春早的英语老师跟他们隔个过道,伏首案后,只一只盘着奶茶色鲨鱼夹的发髻露外面。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与屋外冰火两重天,春早双臂泛起鸡皮疙瘩,抱紧胸口的试卷走过去。

双唇翕合不断的男老师面色严肃。

而男生一动未动,侧身而立的样子,在模糊余光里似一柄白焰中淬炼的剑。

他犯什么事了?

从不被老师找麻烦也从不给老师添麻烦的春早同学心生疑惑。

她尽量靠边,规避战场。

停在英语老师桌边,春早问了声好。

女人含笑道谢,整理起办公桌,帮忙腾出可以放置讲义的空档。

春早心不在焉地等着。

此时原也就在身后,与她背对着背,间隔的距离都不到半米。

好奇心持续上涨,春早不由屏息,下意识捕捉他们谈话的内容。

原来原也不是在挨批,那老师虽声粗目怒,但语气并无不快,相反还有点儿好言相劝的意思。

期间提到“保送强基计划”、“也就差一点”云云,似与竞赛相关。

男生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春早放下试卷时,师生间的对话似乎也已经进行到尾声。

男老师在下达最后通牒:“我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