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个树洞(第4/5页)

春畅嫌弃地斥声:“他还好意思说你。就是他害的好吗?这十几年他管过什么事,就知道钓鱼养花,中午单位吃吃饭,晚上跟朋友喝小酒,快快活活的。每次你跟他埋怨,不是嬉皮笑脸,就是拿我们都跟你姓这件事搪塞,还说你吃的苦都你自己选的,反正什么都赖你,他这个假好人当得舒舒服服。这个家几乎全你一个人在苦,在撑。我小时候还觉得他比你好,脾气好,还偷偷给我们买零食,长大了才知道他才是差劲的!”

春初珍笑:“你也就趁他不在说说吧。”

春畅冷声:“咋了,他回来我也说。我今晚势必讨伐他。”

春早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霎,她彻头彻尾恍悟过来,为什么妈妈那晚会说出,她救过她的命;

为什么妈妈会那么操心她感情,恐惧她走偏。

人在经历真正的创伤与苦难后,延续到下一辈的反应是不尽相同的。

有人会对孩子柔和有度,仁爱如医者,只为愈疗伤痕累累的曾经;有人会在在孩子身上拷贝录像带般不断重演过往的自己,以此作为惩戒和宣泄;而有人为保万无一失,一心只想把孩子捆绑在最安全的火车里,依轨而行,隔绝所有泥石流,暴雪,野兽,东西南北风,并偏执地认为,这样才能更多的希望将她们送往她所以为的光明地。

她的母亲,就是最后一种。

那她就完全错了吗?那么这就不是“爱”了吗?

妈妈是超人,妈妈最伟大。

但将“妈”这个字拆分开,不也是“女人做牛做马”吗?

那么,这种情况下的“母爱”,

就一定要完美无缺吗?

春早顿时懊悔得泪流满面,扯出哭腔:“妈,其实你真不用这样的……”

如果需要靠自毁前程换她诞于这世间,那她宁可不来这一遭。

“说什么傻话!”春初珍听得来了脾气,毅然决然的那一瞬还近如昨天:“那天做B超的时候,我可是都听到你的心跳了啊。”

所以,走出门诊大楼时,当她看到外面的绿树,花影,涨眼的日光,还有蓝到纯粹的天空。

她怎么忍心,不让她看见这一切。

春早泣不成声:“妈——我可以抱抱你吗?”

春畅跟着呜咽:“我也要抱……”

两个女儿将窝坐在那的母亲团团围绕,裹紧她,又哭又笑。

幼鸟脱巢窠,羽翼已丰盈。

终将遨于山海间,无惧亦亭亭。

没两天,春早找了个闲暇午后,跟童越一道去商场做美甲。

对身边所有人来说,这似乎都是个炽热也完满的夏天。

童越与她家陆小狗重归旧好,也如愿以偿收到北外的录取通知书。

后又隆重宣布,要一同加入他们的“见海行动”。

干坐四小时后,春早终于得到私人定制的奶油蓝可爱款美甲。

她在更换造型方面是个幸运儿,从第一次剪刘海到第一次做美甲,效果都顺心如意。

来到原也这边时,男生正在客厅投屏用手柄打游戏。

听见门响,他立即暂停画面,快步走来迎接,刚想要照往常那般将女朋友揽来怀间温存,春早提前竖高双手,杵到他跟前。

“将将——”

原也被眼生且蓝花花的指节唬停脚步。

女生手背位置与他视线齐平,五指飞舞,语气自得:

“这是我特意为看海准备的蓝、色、美、甲。”

而原也的重点似乎不在这上边,只惊喜挑眉:“你爸妈同意了?这么快?”

春早头如捣蒜。

话语或神态似乎都不足以表达此时的兴奋度。

原也不假思索一躬身,直接将女生扛抱到肩头,在客厅里炫耀狩猎后的战利品般巡回绕场两周,最后才把她带进卧室,丢到床上。

春早砸入软塌塌的床褥里,弹坐起身,一脸懵:“你突发什么恶疾?”

原也立在床边,淡笑且言之有据:“怎么了,提前排练一下怎么把你扔海里的。”

“……”春早斗志高涨,旋即抓起手边的软枕头丢他,原也眼疾手快避开,她就拿上另一只,爬站起来,瞄准他脑袋一顿猛砸。

原也边笑边躲:“诶诶,干嘛?”

春早甩个不停,咬牙切齿:“提前排练一下怎么拿海水和沙子呼你脸的。”

原也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夺走她枕头,又把她截腰横抱回床上,附身而来。

天旋地转,视野陡暗几度,男生深沉的眼眸随之迫近,春早呼吸一凝,再难顺畅。

他亲下来。

唇舌暖而滑,裹住她的。

男生的气息逐渐粗沉,似乎也不再满足于唇上的辗转与品尝,他又去啄她的鼻尖,脸颊,还往耳朵边缘的位置扩延,温柔而不紧不慢地侵略。

他的亲法……太缱绻了。

春早心头如被温水盈透,整片身躯的温度都迅涌上涨,与他炙热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