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医天下者不自医(第3/8页)



  蚩尤拱拱手,“共工一诺千金!”他抓着阿獙的尖耳朵,附在它耳畔嘀嘀咕咕地说着,阿獙眼睛慢慢亮了,哭声突然就没了。它歪着脑袋看蚩尤,蚩尤很郑重地说:“我保证!”

  阿獙嘴巴一下就上弯,变成了一个快乐的月牙。

  阿珩揪着阿獙的另一只尖耳朵,痛心疾首地说:“你怎么这么傻啊?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阿獙啊呜一声,把头贴到阿珩身上,毛茸茸的狐狸大尾巴扫来扫去,拂着阿珩的脸,眼睛都笑成了两只弯弯的小月牙。

  阿珩只能无奈地摇头。

  阿獙停止了哭泣,阵眼已去,共工运足灵力,对着回音谷几声气吞山河的虎啸,所有的侍卫一个激灵,停止了哭泣。

  阿珩听到共工的啸声,心内暗惊,不禁认真打量了一眼这个与祝融齐名,却一直被遮挡在祝融阴影中的将领,忽地明白了为什么蚩尤说“共工一诺千金。”

  共工和后土护送蚩尤和阿珩到达紫金顶,正欲求见,在殿前扫地的白胡子老头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炎帝说共工、后土都留下,蚩尤去小月顶见他。”

  共工和后土都面色一变,蚩尤和他们拱手道别。

  阿珩看距离远了,才低声问:“小月顶有什么特殊吗?”

  蚩尤眼内思绪重重,“小月顶唯独的特殊……”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刚才他虽然没出一丝力,可仅仅维持在共工和后土面前的气势已经十分辛苦,“就在我们都没去过。”

  阿珩轻声说:“你休息一会吧。”

  蚩尤疲惫地笑了笑,把头靠在阿珩的肩膀上,阿珩伸出手,想推开他,却又收了回来,只默默坐着。

  不一会,小月顶就到了。

  非常普通的一座山峰,没有宫殿,没有侍卫,什么也没有,就是草木异常繁盛。一只梅花鹿站在崖顶的松树下眺望,看到他们,嗷嗷鸣唱,似在迎客。

  阿獙也高兴地唱起来,应和着嗷嗷鹿鸣,一时间好似山水都笑开颜。

  梅花鹿昂起头,对他们长长鸣叫了一声,在前面轻盈地跳跃,好似在说:“客人们,随我来吧!”

  他们随着梅花鹿身后,沿着山涧小径,一路穿花拂柳,转过一个山坳,进入了一个山谷。

  霎时间,只觉眼中蓝光浮动,以为一脚踏上了蓝天。

  整个山谷没有一丝杂色,密布着各种各样蓝色的花,杜鹃、百合、辛夷、芙蓉、蔷薇……全是蓝色,幽幽蓝色合着山谷中湿漉漉的雾气,氤氤氲氲,有一股说不出的缠绵相思之意,好似江南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时,轻轻飘着毛毛雨,天仍旧是蓝的,甚至有轻薄的日光洒下,可人的心里心处都弥漫着湿意。

  放眼望去,只山坡上有坟茔三座,安静地休憩在蓝色的花海中。

  阿珩没有跟随梅花鹿前行,突然爬上山坡,跑到坟前,分开半人高的蓝色山茶花,看到墓碑上分别写着:

  爱妻神农听訞之墓,夫神农石年泣立。

  爱女神农女娃之墓,父神农石年悲立。

  爱女神农瑶姬之墓,父神农石年哀立。

  阿珩第一次知道尝遍百草的炎帝神农氏的名字是石年,她摸了摸墓碑上的字,这并非刻印上去,而是用心头精血直接书写而成,一个墓碑就是无数滴宝贵的心头精血,写字的人在用生命哀恸。

  炎帝只娶过一位妻子。一千多年前炎后就已经去世。这千年来,各族出于各种目的,纷纷进献美貌贤德的女子,却全被炎帝拒绝了。众人猜测的原因各种各样,最可靠的解释是如果再立炎后,势必会令一族坐大,炎帝不想打破现在各族之间的均衡,所以虚悬后位。

  阿珩凝视墓碑上的字,心内暗想,也许所有人都理解错了原因,炎帝只是为了一个世间最简单的原因虚悬后位。

  梅花鹿看他们没有跟来,不解地鸣叫催促,阿珩站了起来,回头看到蚩尤站在山谷中的小径边,仰头看着她,目光柔和却坚定,似乎不管她流连多久,他都会一直等下去。

  在一片波涛起伏的蓝色忧伤中,他好似成了唯一的明亮。

  阿珩心中急跳几下,不敢直视蚩尤,向山坡下冲去,蚩尤展颜而笑,温柔地说:“慢一点,别摔了。”

  梅花鹿领着他们穿过山谷,到了一片开阔的山地,颜色顿时明媚起来,一方方的田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