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桃花树下约今生(第6/8页)



  

  沐槿虽仍然控制不住悲伤,但众人都神情肃穆,她的哭声也渐渐小了,阿珩把一条绢帕悄悄塞到她的手里。

  炎帝对榆罔说:“你的神力低微,心地过于柔软,没有决断力,并不适合做一族领袖,我几次都想过传位于他人,却怕引起更大的风波。毕竟你是名言顺的储君,祝融他们即使再不服,也不敢轻易起兵造反,可如果换成他人,却有可能立即令神农国分崩离析。”

  榆罔羞愧地说:“儿子明白,儿子太不争气,让父王为难了。”

  炎帝笑着轻拍了榆罔的肩一下,“你母亲连花花草草都舍不得伤害,在她怀着你时,我们常常说我们的儿子应该什么样,她说‘不要他神力高强,也不要他优秀出众,只希望他温和善良,一辈子平平安安’。”

  榆罔身子一颤,不能相信地看着炎帝。炎帝说:“我很高兴,你母亲一定更高兴,我们的儿子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不仅温和善良,还胸怀宽广。”

  榆罔的眼中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他匆匆低下头,声音哽咽,“我一直、一直以为父亲对我很失望。”

  炎帝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是我一直对不起你,让你不得不做炎帝的儿子,如果你生在一个平凡的神族家中,你会过得比现在快乐很多,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对你和你的姐姐们都很抱歉。因为我,让你们的母亲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重担,又因为我,云桑一直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做着神农国的大王姬,我也许是一个不算失败的帝王,可我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榆罔再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父王,别说了!母亲和我们都没有怪过您。”

  “如今我又要把神农一族的命运全部交托到你的手上,让你承担起你不想承担的责任。”

  榆罔弯腰磕头,“儿子会尽力。”

  炎帝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中有太多担扰`,可最终只是用力地按住儿子的肩膀,像是要把他按趴下,榆罔用力地挺直背脊,无论如何都不肯倒下去,好似在一个用力按、一个用力抗的过程中,承接着什么。

  半晌后,炎帝说:“我想封蚩尤为督国大将军,你觉得呢?”

  榆罔立即说:“听凭父亲安排。”

  炎帝指指蚩尤,对榆罔吩咐:“你去给他磕三个头,向他许诺你会终身相信他,永不猜忌他,求他对你许诺会终身辅助你。”

  榆罔跪行到蚩尤面前,一手指天,一手向地,说道:“我的父亲坐在这里,我的母亲安葬在这里,我,神农榆罔,在父亲和母亲见证下,对天地起誓,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猜忌,不怀疑蚩尤,必将终身信他,若违此诺,父母不容,天地共弃。”说完,砰砰地磕了三个头。

  蚩尤淡淡说道:“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帮你。”

  蚩尤的誓言简单得不像誓言,炎帝却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真正笑了,他一手拉着榆罔,一手拉着蚩尤,把他俩的手交放在一起,“神农族就托付给你们了。”

  榆罔用力握住蚩尤的手,眼中含泪地笑看着蚩尤,蚩尤粲然一笑,回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榆罔用力砸了蚩尤一拳,“别以后我一求你做什么,你就让我去偷酒。”这一次才是两个男人之间真正的盟誓。一握下,从此后,不管刀山火海,兄弟同赴。

  炎帝欣慰地开怀大笑,“今日不用你们两个猴儿去偷,沐槿,去把屋子里的酒都拿出来。”

  云桑脸色苍白地从暗中走了出来,微笑着说:“别忘记给我也拿个酒樽。”显然刚才炎帝所说的话她已经全听到了。

  阿珩立即站起来扶住她,担扰地看着她,云桑捏了捏阿珩的手,表示没事,自己撑得住。

  被蚩尤的淡然,云桑的镇静所影响,榆罔和沐槿虽然心情沉重,也都故作若无其事,一杯杯饮着酒,陪着炎帝谈笑,刻意地遗忘着炎帝病重的事。

  炎帝走到阿珩身旁,“珩儿,陪我去走一会,醒醒酒。”

  阿珩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忙站起,扶着炎帝向山谷中走去。

  炎帝看出蚩尤喜欢阿珩后,曾有意无意地想撮合他们,既是作为父辈的私心,更是作为帝王的私心,轩辕和高辛的联姻对神农大大不利。可今日和儿女们朝夕相伴了一天,他那颗帝王的心淡了许多,他甚至心里对阿珩有隐隐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