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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照片只露头肩,有点儿类似于证件照,一看就知道是照相馆的作品。她的头发刻意整理过,穿的衣服像是一件晚礼服,没穿校服的她看起来——少了点儿纯洁?多了点儿成熟?都不是。他绞尽脑汁地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她看起来少了点儿——禁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那身校服就像修女服一样,让人无法把她看作一个女人。这样想来,完全可以围绕校服的保护属性写一篇论文,从防护和伪装两方面展开论证。现在没有了校服,她身上微微散发出一种成熟女人的气质。

但是即便如此,那也依旧是一张青葱稚嫩、楚楚可怜的面孔,光洁的额头,分得很开的眼睛,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微微噘起的嘴巴。罗伯特心中一凛,拥有如此脸蛋的人讲述的故事,有谁会去质疑呢?

“我能借一下这份报纸吗?”

“尽管拿去,”斯坦利说,“我们上午茶期间看过,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

罗伯特很惊讶,“不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吗?”他指着头版问道。

斯坦利瞥了一眼女孩的照片,“不觉得,只是让我想起埃及那个女人和她连篇的谎话而已。”

“所以你是不相信她说的了?”

“你以为呢!”斯坦利轻蔑地说。

“那你觉得女孩失踪那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如果我没记错,根据以前的经验来看,我非常确定——呃,去掉‘非常’,只是‘确定’——她去鬼混了。”斯坦利说完便出去招呼顾客了。

罗伯特拿起报纸离开,心情异常沉重,虽说现在至少还有一个人不相信女孩说的故事,但究其原因,那似乎是由往日的记忆和当前愤世嫉俗的心理所致,于案情进展并无多大帮助。

另外,虽说斯坦利只是读了故事,并未注意其中的人名和地名,但毕竟只有百分之十的人会这样读报(据权威调查所得),其余的百分之九十必定是一字一句地细读,连个标点符号也不肯错过,而且他们现在必定已经讨论得唾沫四溅,不亦乐乎。

回到办公室,罗伯特得知哈勒姆一直在打电话找他。

“请进吧,顺便关上门,”他对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赫塞尔廷老先生说,这老头一见他回来立马跑来打听消息,“看看这个。”他一手拿起电话,一手将报纸在赫塞尔廷面前展开。

老先生看到那份报纸,一脸的好奇和新鲜,他伸出一只手在上面比画着问,“这就是那份大名鼎鼎的报纸啊!”问完后,他聚精会神地读起报纸,那认真劲儿就像在看新文件似的。

“咱们现在的处境都不太妙啊!”电话连通时哈勒姆说道,说完这句他就开始痛骂《早间话题》,一直骂到词穷才作罢,“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最后他气愤地说,他这话自然是在为警方抱不平。

“苏格兰场那边有消息吗?”

“今天早上九点钟格兰特给我打过电话,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能忍着,每次一出事,警方总是会跟着成为箭靶子,在这种情况下,你也做不了什么。”

“还真是做不了什么,”罗伯特说,“人家有言论和出版自由。”

哈勒姆又满腔怨气地将报界批判了半天,这才问他,“你那边的人知道了吗?”

“应该不知道,我很确定她们平时不看《早间话题》这种报纸,事发突然,应该也没人特意跑去给她们送一份,不过大约十分钟后她们会来我这儿,到时候我给她们看。”

“说起来,这会儿我还真有点儿同情那个牙尖嘴利的老女人。”罗伯特啧啧说道。

“《早间话题》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不是说那家的父母,我是说那女孩的监护人非常反对曝光吗?”

“格兰特说女孩的哥哥对警方不采取行动的做法非常不满,自作主张跑去找了《早间话题》。那家报纸就会搞‘锄强扶弱’这一套,天天嚷嚷着‘《早间话题》会为你伸张正义’。我记得他们曾经追着一条新闻连续报道了三天。”

跟哈勒姆通完电话后,罗伯特陷入沉思,虽说这事曝光对双方都是打击,但是换个角度看,双方也都没讨到好处,还处于平局阶段。一方面,警方接下来必定会加大搜集证据的力度;另一方面,公开女孩照片对夏普母女并非百害而无一利,说不定某天某地的某个人会指着女孩的照片说“她那天不可能出现在法兰柴思,因为我在某某地方见过她”。

“这真是个可怕的故事,罗伯特先生,”赫塞尔廷先生感慨万千,“而且依我说,这家报纸也真是可怕,怎么能这样攻击别人?”

“报道里说的那栋房子,”罗伯特说,“是法兰柴思,就是夏普老太太和她女儿住的地方,你还记得吗,前几天她们向我寻求法律帮助,我还去过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