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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许是个黑不溜秋的酒鬼,”我说,“警方认为他更是个杀人犯。杀了自己的妻子。她淹死在湖里。一个月后才被人发现。”

她舔了舔嘴唇,把头歪到一边,死死盯着我。一时很安静,谁也不说话。太平洋的潮湿海风悄然潜入,围绕着我俩。

“我倒不是太惊讶,”她缓缓说道,“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他们有时闹得很凶。你是不是觉得这跟我离开那儿有关系?”

我点头。“有一定可能。”

“两者没有任何联系,”她一本正经道,反复摇起头来,“就是我告诉你的理由。没有别的。”

“缪丽尔死了,”我说,“淹死在湖里。她死了你没有很高兴?”

“我几乎不认识她,”她说,“真的。她挺孤僻。毕竟——”

“你大概不知道她从前在阿尔默医生的诊所里工作吧?”

她这下是彻底困惑了。“我从没去过阿尔默医生的诊所,”她慢吞吞说道,“很久以前他来我家出过几次诊。我——你到底在说什么?”

“缪丽尔·切斯的真名叫米尔德里德·哈维兰,原先在阿尔默医生的诊所里当过护士。”

“这巧合真是太离奇了,”她讶异地说,“我知道比尔是在里弗赛德认识她的。他俩怎么认识的、当时是怎样的情形,还有她从哪里来,我一概不清楚。阿尔默医生的诊所,嗯?但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对吧?”

我说:“没错。我想那真就是个巧合。无巧不成书嘛。但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跟你谈。缪丽尔被人发现淹死了,你却不知去向,而缪丽尔的真实身份是米尔德里德·哈维兰,一度跟阿尔默医生有联系——莱弗瑞也是,但联系的方式不同罢了。当然咯,莱弗瑞就住在阿尔默医生家的街对面。他,我是说莱弗瑞,有没有可能从别的地方认识缪丽尔?”

她想了想,轻轻咬了咬下唇。“他在小鹿湖看到过缪丽尔,”她最后说道,“他不像是之前见过她的样子。”

“像他那种家伙,”我说,“很可能其实见过。”

“我不觉得克里斯同阿尔默医生有什么来往,”她说,“他认识阿尔默医生的太太。我想他压根不认识医生本人。所以他大概也不认识阿尔默医生诊所里的护士。”

“行,看来说了这么多也没啥用得上的,”我说,“但你能明白我为什么得跟你谈谈。现在我应该能把钱给你了。”

我拿出信封,起身放到她膝盖上。她由它搁在那儿。我重新坐下。

“这个角色你演得非常好,”我说,“六神无主的无辜女人,带点强硬带点怨恨。人们对你的看法真是大错特错。他们一直以为你是个鲁莽的小白痴,没有头脑也没有自制力。他们错得太离谱。”

她注视着我,眉毛抬了起来。她一言不发。接着一抹微笑牵起了她的嘴角。她伸手拿了信封,在膝盖上拍了拍,放到一边的桌上。她自始至终注视着我。

“你演福尔布鲁克太太演得也很好,”我说,“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稍有点过火。但当时真把我蒙住了。那顶紫帽子,跟金发很搭,但戴在一头棕色乱发上简直没法看;脸上的妆化得一塌糊涂,好像一只扭伤的手腕在黑暗里乱抹的;还有神经质的怪异举止。都很好。而当你那样把枪放到我手上时——我深信不疑了。”

她傻笑两声,把手塞进外套深深的口袋里。她的脚跟敲着地板。

“可你干吗要回去呢?”我问道。“大白天的,干吗要在上午冒这个风险?”

“所以你认为是我杀了克里斯·莱弗瑞?”她轻声道。

“不是认为。是知道。”

“我干吗还要回去?你想知道这个?”

“说真的我并不在乎。”我说。

她笑了。尖细、冰冷的笑。“他拿走了我所有的钱,”她说,“榨干了我的积蓄。掏得一干二净,连钢镚儿也不放过。所以我才回去的。根本没有风险。我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其实回去才更保险。比如说,帮他把牛奶和报纸拿进屋。碰到这种情况,人们会乱了方寸。我不会,我不懂为什么要乱。只要方寸不乱,就会保险得多。”

“知道了,”我说,“那么你肯定是前一天晚上打死他的。这点我早该想到,虽然也没啥要紧的。他当时在刮脸。但一脸黑色络腮胡又交了女朋友的人有时候是临睡前刮胡子的,是吧?”

“有这个说法,”她几乎是欢快地说道,“那你下一步究竟准备怎么样呢?”

“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冷血的小婊子,”我说,“怎么办?当然是向警方告发你。我会很乐意。”

“我看不见得。”她提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说道,简直要哼起歌来。“你搞不懂我为什么给你那把没子弹的枪。为什么不呢?我包里还有一把呢。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