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幽灵 一(第2/4页)

御前又名御先、御崎,均为先锋之意,原意应为山神或水神之斥候。在某些地方,御前被当成神灵,但亦可能如熊野的八咫鸦、八幡的鸽子等被解释成各种小动物,其中尤以狼或狐狸等禽兽为多。当然,由于字含突出之意,亦有人认为此名与海角有关,也有人写成美咲。一般认为狐狸为附体妖魔,因此御前与此等妖怪似乎也不无关联。

每一种解释都是如此含糊不清,因此御前的面貌着实让人难以捉摸。不过,就百介所听闻的几个例子推论,御前在土佐一带似乎被解释成死于非命的孤魂野鬼,即无法超生的恶鬼邪灵,而且还是一种为人们带来重大灾祸的邪神。

事实上,御前信仰在备前美作一带似乎也颇为兴盛,其形象为人避讳,据说与附体邪魔或民俗禁忌息息相关。在当地,御前有时指的是豺狼等猛兽,有时则被视为一种邪恶的神灵。但后者并非表示御前为亡魂所化,而是死者若遭御前附体,其魂魄才将化为厉鬼危害人间。其面貌之复杂可见一斑。

只是,倘若加上了七人两字,御前的样貌可就更为不同了。

除了御前之外,尚有许多冠有七人两字的妖魔。

据传伊予有名叫七人同行的鬼怪出没。此怪现身十字岔路,人碰上了不是被这鬼怪抛出去,就是死于非命。此地亦传说另有一名叫七人童子的妖怪,与前者同样现身于十字岔路,撞见者皆难逃一死。赞岐则有七人同志出没。相传此七怪乃宽延农民暴动时遭处刑的七人同志所化,于雨天着蓑衣斗笠现身,遇上者必感到通体不适。至于七人御前,据传多出没于河畔、海滨、海上等多水之处,多为溺死者所化。此类原为海难死者之鬼魅,较接近所谓的船幽灵或引幽灵。

不过,这种邪神的定义也是因地而异。有些地方的御前出没于十字岔路,备州一带则传说遇此妖魔者将产生自缢的念头。若是如此,御前的性质则更接近缢死鬼,亦即一种死神。这下其面貌可就更令人难辨了。因此百介一直期待有朝一日能亲赴实地作一番调查。在旺盛的好奇心驱使下,百介几乎已是坐立难安。因此这回造访土佐,正合他所望。

只不过——

百介与阿银并未直接进入土佐。而是先在阿波度过十日,再越过大坂岭进入赞岐。理由只有一个——为了摆脱一个男人。

那人起先是阿银注意到的。他头戴筒状深草笠,绑着护腕绑腿,是个一身旅行装扮的浪人。一开始,那人便与百介两人同乘一艘船。虽然没让百介发现,但阿银已在淡路岛内瞧见了他几回。由于正忙着张罗手头那桩隐秘差事,让人不为此挂心也难。

不知道那人是在什么时候进入淡路的。不过,看来他似乎是等到又市一伙人所设的局成事后,才离开了岛。毕竟那是桩耗费多日的差事,因此那人的行踪显得格外启人疑窦。而且在事成后,那人似乎还跟着他们的脚步,与百介两人乘上了同一艘船。到这里为止,还可以用出于偶然来解释。问题是,在两人抵达阿波之后,那人也住进了百介两人歇脚的客栈。而且,就这么一直没离开。

百介两人也选择按兵不动。至少得沉住气确定那人的来意。幸好百介和阿银都没什么急事,让百介得以利用这段日子造访客栈周遭的神社佛阁古迹遗址。阿银则趁这段时日四处物色阿波人偶,或在人来人往的岔路卖艺挣点银两。不过,那武士也没搬离客栈。每日一大清早都会出门,但也都会回来。

如此过了几天,武士还是没有丝毫要搬离的迹象,倒像是在观察百介两人将有什么动静。纳闷不已的阿银曾跟踪过他一次,发现他终日四处游走,似乎在悄悄打听什么,形迹甚是可疑。阿银还佯装若无其事地向客栈伙计打听,得知他似乎正在等候时机前往土佐。

等候时机——这听来果真古怪。百介和阿银在船上时,曾就目的地作过讨论。由于没什么必要保密,交谈时也没特别放低嗓门。想必是让他听见了。这下还真不知他是什么来意了。不过,别说是阿银,就连百介如今也非清白之身。不论来者为何人,对方的明察暗访对自己绝对是个困扰。总之,一切得力求谨慎。

因此经过一番讨论后,百介和阿银将目的地改为赞岐,同时还刻意挑个大清早悄悄上路。百介原本就打算放慢脚步游历四国各地,因此对前往赞岐没有任何异议,而阿银似乎也不急着办自己的事。

“原本还以为和先生同行……”阿银说道,“这趟路可以走得稍微稳当些,这下又落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看来我还真是天生就没堂堂正正走在路上的命呢。”

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百介听了连忙低头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