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抑或七人御前 三(第3/7页)

“百介先生,这结论未免也下得太草率了,”平八说道,“这种事若发生在江户,想必大家会如此推论。但北林的情况不同呀。”

“哪里不同?”

“那儿不是杀手盗匪横行经年吗?那么有什么人在何处遇害这种事,岂不是一点也不稀罕?一个人只因曾和自己起过争执的家伙、自己的妻子接连丧命,就被指称为嫌犯,如此推论,我可是难以接受,而且没经过调查就下令通缉,处理过程难道没有过度草率之嫌?”

如此说来,似乎也不无道理。既然该地凶杀惨案频仍,那么和与吉命案大同小异的事件理应为数不少。而右近之妻遭逢的惨祸,照理也应被视为右近迁居领内前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的延续。

因此,仅有右近一人遭到通缉,看来个中的确是有蹊跷。

“该不会是遭人诬陷的吧?”

“遭人诬陷,会被什么人诬陷?”

“这就不清楚了,”平八说道,“总之为此凭空臆测,充其量仍不过是牵强附会。若仅能胡思乱想,还不如先将这问题搁着。倒是,关于北林那妖魔诅咒的传闻……”

“可是打听到了什么关于这传闻的消息吗?”

平八从身旁一个硕大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册记事簿。“呵呵呵,小弟也学起百介先生,开始用起记事簿来了。这可不是记录赊账的账簿呀。”平八兴高采烈地说道,“不过,边听人陈述边以簿子记述还真是难事一桩,不由让小弟由衷佩服百介先生的功力。”

“客套话就免了吧。难道平八先生果真探听到了那妖魔传闻的真相?”

妖魔诅咒,难道真有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死了不少人是事实。百介并不全盘否定神怪之说,但对此说法就是颇为质疑。

(妖魔诅咒真会闹出人命吗?)

右近向家老表明希望继续调查的意愿时,曾收下一份调查记录的誊本。还没来得及详阅,右近便遭到了通缉,这份誊本因此没派上什么用场,但百介还是把它借来仔细读了一遍。

右近表示不知这些凶案是从何时开始的。而根据记载,第一桩惨案发生在六年前。只不过,当时并未有人指其为妖魔诅咒。被掳走的悉数为年轻姑娘,均惨遭开膛剖腹挖出脏腑而后弃尸,手法至为阴惨,宛如生肝遭人活剥之状。调查记录上如此记述,不过并未记载遇害人数,因此难以看出与后来发生的事件——所谓妖魔诅咒所为的案子之间有无关联。此外,当时前藩主尚在人世,后经历人事交替,当年负责调查的人如今似乎已不在位。

真正被指为妖魔诅咒的事件,则是到了翌年才发生。当时藩主已更替成现任藩主。从五年前的夏季至翌年早春,共有七人惨遭杀害。

(七人。)

这人数就与后来的七人御前之说扯上了关系。但也不知是为何,接下来有一整年未曾发生任何惨案。直到大前年夏季,同样的事件方才再起,妖魔诅咒之说亦开始流传。至前年春季为止,同样有七人遇害。自此人心大乱,也有不少趁火打劫者开始乘机犯案。

“这妖魔诅咒之说——”平八开始卖起了关子。

百介朝他探出身子,逼他把话说下去。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平八说道。“源自一桩城主遭人杀害的骇人传说。这件事发生在许久许久以前。”

远古凶事。右近亦曾提及该地有一流传已久的骇人传说,或许就是这桩。

“北林这地方,”平八继续说道,“一如百介先生曾言,在北林家统治前曾为天领,即幕府领地。先生可知道如此穷乡僻壤,幕府为何要接手管辖?其中其实有个无可奈何的缘由。”

“怎么个无可奈何法?”

“原因是藩主家血脉突然断绝。由于无人可继承家业,家系和藩号就这么被废了。”

“这可是被划为天领前的事?”

没错没错,平八翻阅起记事簿说道:“此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据记载,被划为天领前,该地由三谷家统辖,后来断了香火的即为此家。不过,记录中倒是未曾明确说明三谷家绝后的理由,仅载有藩主猝死,以下略。”

“不过,即使藩主猝死,又无后人可继承,还是可祭出收养养子等对策应对不是?”

“对策的确不是没有。”

“纵使废了一个藩,也可将其领地分封予其他近邻的藩,哪有可能找不到什么好对策?除非其乃佐渡之类的产金之地,至少有些许利益可图,否则应该不至于会将之划为天领才是。”

“该地的确有盛产黄金的传说。”

“噢?”

据说还有座金山呢,平八嬉皮笑脸地说道。

“金山?此话当真?”

“这当然只是个传说。想必还是个无凭无据的流言。那种地方哪可能挖出什么金银。这则传说,想必正如百介先生稍早所言,不过是坊间对该地突然被划为天领所作的臆测罢了。那儿成为天领,其实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