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6/19页)

走到外面,他试图拨通西沃恩的手机,却无法接通。他的车上被贴了一张罚单,但上面并没有管理员的签名。因为所穿的制服,他们在镇上被称为“蓝色妖精”。雷布思也许是唯一一个没有用药品补贴去电影院看《黄色潜水艇》的人,感谢这种美名,但不管怎样他还是诅咒着这张罚单,并把它塞进了汽车的杂物箱里。在返回圣伦纳德的途中,他抽了一支香烟。虽然现在有这么多街道,却无法走想走的路。由于道路施工,韦弗利大桥塞满了车,他无法左转到王子街,最后只好将车开上土丘,沿市场街转了出去。他用立体音响播放着珍妮斯·乔普林的音乐:《活埋蓝调里》(Buried Alive in the Blues)。这样做总比堵死在爱丁堡的路上要好得多。

回到办公室,埃伦·怀利看起来像是正在为自己演唱布鲁斯音乐一样。

“享受一次小小的旅行如何?”雷布思问。

她立即振奋起精神来,问道:“去哪里?”

“德弗林教授,你也一起去。”

“听起来很有趣,”他今天没有穿开衫,而是穿了件V领针织衫,袖子松松散散地垂在胳膊下面,后背很短,“这会是一次神秘之旅吗?”

“不全是,我们会去参观一个殡仪馆。”

怀利盯着他,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雷布思摇摇头,指着他办公桌上的小棺材,说道:“如果想要一个内行的意见,必须咨询专家。”

“不言而喻。”德弗林表示同意。

殡仪馆距离圣伦纳德警局只有几步之遥,雷布思上次参加葬礼是在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走上前去,用他父亲在他母亲去世时教他的方式,摸了摸那个老人的额头。当时父亲告诉他:强尼,如果你摸了他们,你就再也不会害怕死亡了。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康纳·利里被安葬到了他自己的棺材里。死亡和税收是每个人必须承受的,但是雷布思知道有些罪犯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甚至没有缴纳过半便士税。不过没多大关系:那个盒子还是会在合适的时候等待他们的。

吉恩·伯奇尔已经在那里了,她从接待席的椅子上站起来,似乎是因为很高兴和大家在一起。除去那些鲜花散发的香气,气氛是沉郁的。毫无理由地,雷布思很好奇在买花圈的时候有没有从销售员那里弄到折扣。墙壁装饰着木护墙板,光滑的新家具散发着清新的气息。黄铜门把手闪闪发亮,大理石地板黑白相间,看起来很像棋盘。雷布思给大家做了简单的介绍。在和吉恩握手的时候,德弗林问:“究竟是什么让你成为博物馆馆长的?”

“19世纪,”吉恩解释道,“信仰体系,社会关怀……”

“伯奇尔小姐将尽力从历史的角度来帮助我们。”雷布思说。

“我想我没弄懂。”德弗林无助地看着她。

“我把亚瑟王座棺材拼凑在了一起。”

德弗林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噢,太让人着迷了!那会与当前接二连三发生的案件有关吧?”

“我不确定你可不可以把它叫作‘接二连三’,”埃伦·怀利辩解道,“5个棺材跨越了30年。”

德弗林似乎有些吃惊,也许他说的话不经常被打断。他看了怀利一眼,然后转身望着雷布思,说道:“但是,这中间有一些历史性的联系吗?”

“不知道,这就是我们在这里要查明的。”

里屋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出来。他身着深色西装、洁白衬衫,打着闪亮的灰色领带,大概50多岁,头发很短,呈银白色,脸很长,表情严肃。

“您是霍奇斯先生吗?”雷布思问,男子鞠了一个躬以示回应。雷布思与他握了握手,说道:“我们通过电话,我是探长雷布思。”然后雷布思向他介绍了其他人。

“这是,”霍奇斯先生用很小的声音,悄悄对雷布思说,“这是我收到过的最有意义的请求书之一,帕图洛先生正在我的办公室等你,你要不要过去喝点茶?”

雷布思客气地说他们会照料自己,并请求霍奇斯帮忙带路。

“正如我在电话中解释过的那样,探长。如今,大部分的棺材制作过程可以说是像流水线一样迅速。帕图洛先生是很罕见的木工,他仍然坚持按订单要求制作棺材。我们坚持这种服务方式已经有很多年了,自从我接管公司以来一直如此。”他们一群人来到全木装修的大厅,看起来像是接待区,只是没有室外照明灯。霍奇斯打开了一扇门,将他们引领进房间。宽敞的办公室,丝毫没有杂乱的感觉。雷布思不知道自己期望看到什么,可能是悼亡答谢卡和棺材的小册子。但得到的唯一线索是这间隶属殡仪馆的办公室缺乏外在线索,超出了判断力的范围。来到这里的客户都不想提及来这里的原因和目的,而且雷布思觉得,如果这些客人每隔两分钟就失声大哭一次,无疑会让工作人员的工作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