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筒帽的伊卡洛斯 1(第4/8页)

说到这里,这位青年竟然尖声大笑了起来。

“那么,后来呢?”御手洗又催促道。

“后来,我们俩只要在神谷酒吧里碰面,便会亲热地谈论不休。他叫赤松稻平,论岁数要比我大得多,起码差了整整一辈,可是我们俩很谈得来,成了忘年之交。赤松先生似乎也没有别的朋友,而我大部分时间也独来独往,因此我们俩越来越亲密,每晚都要在神谷酒吧里见面,喝上几杯,聊聊天。通常晚上七点左右我到那里时,他已经坐着等我了。”

“你们这样每天聚会,有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已经超过两年了吧。具体多长时间我也记不准确。”

“好,我明白了。那么后来呢?赤松先生总不至于飞上天去找不着了吧?”

“还真让你给说对了!原来你真的知道啊?难怪都说御手洗先生了不起!这件事我告诉过不少人,可是他们谁都不肯相信!”

“噢,这也难怪。世界上只相信一般常识的人还是占多数吧。那么,你就按照事情的前后经过好好说给我听。”

“好的。我们俩一起喝过几回酒以后,话也慢慢聊得多了。有一天晚上,赤松先生突然告诉我一桩奇怪的事。他说,自己晚上睡着以后,总感觉像是一个人在东京的上空飞着似的。”

“嗬!还有这种事?”

“最早听他提起这件事大约是在四五个月以前。那时我已经去他的住处兼画室玩过几回了,知道他是独自一人生活在那里。”

“那个房间像是从仓库改造过来的,大约二十张榻榻米大,铺了地板。里面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放着一张床,还有画架等绘画的工具。虽然有个洗手池,但没有浴室。他每回洗澡也都和我一样,要到公共浴池里去。这些方面我们俩都能找到共同的话题。他总是在那间屋子里日复一日地画画打发着日子。虽然他的住处挨近隅田川,还有浅草和雷门这些热闹去处,但几乎看不到他外出散步。而且,他每天画的那些画,千篇一律都是一个人在空中飞的画面。”

“据赤松先生说,每逢夏夜,他独自一人躺在这间房子一角的床上做梦,身子便会飘浮起来,从窗口飞出去,在浅草的夜空中翱翔。而只要伸直双手,就能在东京的上空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

“我也问过他,你这是在做梦吧?赤松先生非常严肃地告诉我:‘不,不是的。难道有人能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况且,每当腾空而起时,耳边都能感觉到风在呼呼地吹过,头发也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拍打着额头。这些感觉一觉醒来之后还记得非常清楚。做梦哪能做得如此真切?’飞在东京的上空时,他能鲜明地感受到隅田川上空的水汽,东京湾上空海水的味道,以及郊外森林的气息等等。那绝不是做梦所能闻到的,所以他总是极力否认那是梦境。”

“噢,看来此人的确与众不同!”御手洗十分快乐地说。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拥有飞翔的本领,这种事情以前也多次发生。他小的时候就经常发现,晚上睡觉以前关得好好的窗户居然敞开着。”

“也就是说,他睡着了以后就会从窗户飞出去?”

“是的。”

“那么,他现在居住的这间画室的窗户是怎样的?”

“这间屋子有好几个窗户,靠外头的这面墙上几乎都是窗户。”

“他的住处在几楼?”

“在四楼,整座楼是五层的建筑。”

“那么,既然房间面积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小,租金一定也不菲了?赤松先生靠卖画所得能够维持自己的生活吗?”

“我看他几乎完全没有收入吧。赤松先生自己也说过,他的画至今连一幅都没卖出去,只是偶尔在海报画和广告上被使用过而已。”

“那他靠什么为生?”我在一边问道。

“听说他和分居的夫人很能干,拥有可观的资产,经营着一家叫克里斯汀·奥基德的时装品牌公司。她是那里的设计师兼社长,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他寄来一笔生活费。”

“嗬!这家克里斯汀·奥基德时装公司的品牌很有名吧?”

“名气倒也不算特别大,不过最近品牌影响力还在不断提升。”

“原宿和青山等地也有她开的店铺吗?”我问。

“不,她的公司开在银座。据赤松先生介绍,店铺就在外堀大街旁边,从索尼大厦往东京车站方向走,距离不远的一座大楼里。”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公司所在的大楼正是在八层高的墙壁上开了一扇门。”

“噢!”

“而且,赤松稻平先生的夫人开的公司,正好就在那座楼的八层。”

“原来是这样!”

“我听赤松先生说过,他曾经亲眼目睹过自己的夫人从八层的那扇门里出来,一下子往天上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