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我曾经的思念(第5/18页)

“你不用告诉我,玲王奈小姐。我前两天刚刚读过一篇对你的采访报道。”

听到我这么说,对方竟然高兴得尖声叫了起来,不亚于中了一张十万美元大奖的彩票。

“哇!真的?真的?这本《人物》杂志在瑞典也能读到?”

“当然能读到了,这怎么能错过呢?咱们分别以后,我把你演过的电影全都看了一遍,不用说,杂志上有关你的报道也都没漏掉。我对这里编辑部的同事交代过,有关你的消息请他们都替我留意。只要见到你的采访报道,他们都会替我收集后交给我。而且我知道,一九九二、九三年你在美国过得还挺好。”

“哦……”

对方的情绪显然低落了下去,像泄了气似的,声音变小了。我知道,我提到的那两年中,她惹出的麻烦可不少,经常在好莱坞娱乐杂志上占据头条。不是写她甩了身为名演员的男友,就是说她在出席晚会时像野兽似的大闹,总之这类的负面报道相当多。谣传脸上挨过她玉掌的演员,我能记得名字的就有三个。

那时我对远方的她所受的伤害也感到十分悲哀。可是我的几个朋友还认真地劝过我:“海因里希,你干脆别再写什么北海环境被破坏的调查报道了,去写有关松崎玲王奈的报道文章比什么都强。如果用这个题材出一本书,保证印数能猛增十倍,说不定明年还得送你上纳税富豪榜呢。”

不过我的确没打算这么做。她对我有过帮助,至今我仍然觉得欠她一份人情。试想,一个女孩能义无反顾地独自离开那种乱糟糟的派对,认认真真地坐在我对面谈了许多真挚的想法,我怎能忍心用她的负面消息来为自己赚取稿费?而且她那样做一定也有她的道理。那天晚上她既然能愤然离开那间屋里乱七八糟的男男女女,就算她再返回屋里,揪起那些满地打滚的人,赏他们每人一巴掌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我们的媒体总是站在那帮堕落的家伙一边替他们说话,只不过因为他们有钱有势罢了。

“你能读我的采访报道,我实在很高兴,可是别以为上面的话全是我说的,那位记者也可能会说假话,为了吸引读者还会把我的原话加工得面目全非。”

“这些我全知道。我也是个作家,对这些做法当然很清楚。我们都犯过一样的罪。”我告诉她,又接着问,“你从哪儿给我打的电话?”

“洛杉矶。很远吧?”

“哦,现在地球变得小多了。不过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亲自打电话来,通常这种事都是让经纪人代劳的吧?”

“我无论什么事都自己动手。”

“看来像是这样,不过我还是很吃惊。你大概平常总喜欢带给人意外的惊喜吧?”

“也不都是这样。我这里满街都是演员,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有时候我去参加老朋友的小型聚会,告诉他们我是演员,他们就会问我,你在哪部学生电影里演过角色?我要是戴一副眼镜,穿条牛仔裤上街的话,谁都不知道我是谁。”

“真想再请你一起吃顿饭,可是洛杉矶那么远,不可能做得到啊。”

“请我吃饭?”

玲王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不说话了。我又接着开了句玩笑:“怎么这么为难?好像非让你马上赶到斯德哥尔摩来似的。”

“一起吃饭?好主意。要不我真的坐飞机过去找你?”玲王奈笑了起来。

“你拍的那部电影《最后的出口》现在怎么样了?不会又出了什么丑闻,上了哪本色情杂志吧?现在还在拍摄吗?”

“连这些你也知道?哦,对,你刚看过《人物》杂志那篇专访,当然知道了。不过这个话题我可不想多说,你也别跟经纪人似的老提这件事了。”

从声音里听得出她有点扫兴,话语里的爽朗劲也不见了。我知道她最近的表演风格有所改变,不再重复以前的娱乐路线,而开始试着扮演严肃的正面角色。正在拍摄的这部电影就是一部描写美国堕胎问题的影片,作品略显沉重、阴暗,揭露了政治、宗教和医学道德相关的许多社会问题。为此我原来曾暗暗担心,她这副爽朗明亮的嗓子,和剧中那位女英雄的声音是否相去甚远。

“要不是工作上离不开,我还真想上你那儿去。好久没见了,真想见见你。”

听她这么说,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会不高兴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倒正好有个机会。最近我要到麻省理工学院去办点事。要不然我绕道去洛杉矶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