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火焰”回忆录(第6/7页)

“谋杀!我没有——”

“你有没有做过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福尔摩斯先生大步走向门口,“我会给你发电报告知下一步的指令。”他走出门外。

这个男人神奇地以气势而非暴力征服了恃强凌弱的布朗,令我大为心折,我不禁转过身再次透过窗子注视着他。

布朗的精神已经崩溃了,当福尔摩斯先生走向他的同伴时,布朗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一定照您的指示去办。一定完全照办。”

“一定不能出错。”福尔摩斯先生回头看着他说道。另一个名叫华生医生的人仔细地观察着他们两个。

布朗读懂了福尔摩斯先生眼神中的威胁意味,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啊,是的,一定不会出错。保证出场。我要不要改变它?”

福尔摩斯先生想了想,突然大声笑起来。“不,不用了。我会写信通知你。不许耍花招,嗯,否则……”

“啊,请相信我,请相信我!”

令我吃惊的是,布朗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来想要与福尔摩斯先生握手。

而令我欣喜的是,福尔摩斯先生无动于衷,他转过身去向前几步,又回头补充道:“好,我想可以相信你。嗯,明天一定听我的信。”

布朗尽可能如常地走回马厩,然后几乎瘫倒在了墙上,借助墙壁的支撑从窗子里目送那两个人步行穿过荒野,朝金斯皮兰的方向走去。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我闻到了他身上臭烘烘的雪茄和威士忌的气味。

然后,他突然转过身,踢了我所在的小隔间的门一脚。我哆嗦了一下,连忙转过身,万一他打开门的话,我也可以与他拼死一搏。但他却冲出马厩,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老鼠。

***

我在温彻斯特的那场比赛中跑得不错。身上未洗去的染料让我浑身发痒,而且不能在远处就被认出也让我感到十分尴尬。只有当我足够接近那些一道参加比赛的赛马时,他们才能够通过我的气味认出我就是“银色火焰”。

我热爱吼叫着的观众。我是为这一刻而出生和成长的,就和我的父亲一样。那些吼声、挥舞着的帽子和围巾,那些来自远处的时时刻刻盯着我们的望远镜的闪光——我热爱这一切。不过,和平时一样,对于那些高叫着“‘银色火焰’,五比四!‘德斯巴勒’,十五比五!其余赛马,五比四!”这一类话语的人和他们的叫声,我是直接忽略的。想要赢的话,你就只能想比赛的事。

其他参加比赛的赛马表现得相当不错。“德斯巴勒”与我在同一间马厩里做了好几天的邻居。一开始,他表现得就好像我们是某种意义上的同谋者——直到铃铛响起之前的那一刻,他却低声说道:“没必要太过用力,亲爱的银色火焰。你是跟不上我的。”

“先生,”我震惊地抗议,“祝最好的马赢得比赛。”

“正是如此。”

其他的马倒不像“德斯巴勒”这么粗鲁。代表巴尔莫勒尔公爵出赛的是“爱丽丝”,我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见过她了,但我发现自己对她那苗条的侧腹的喜爱之情一点都没有消退。沃德洛上校的知名杂色马“普吉利斯特”以前也曾与我参加过同样的比赛,我们之间有一种互敬互爱、宛如同志一样的关系。我此前从未见过辛格福特勋爵的赛马“拉斯波尔”,他是一匹让他的主人倍感骄傲的栗色马,有着高傲的眼神和好动的尾巴。希斯·牛顿先生的黑马“黑人”和我也是首次会面——而且我必须承认,这是个帅气的家伙,他的骑师穿着棕黄色上衣,戴红色帽子,色彩搭配得非常不错。

我从未感到如此精力充沛,因此当枪声响起,我丝毫不觉得比赛到来得太快。在比赛的头两分钟,我们六匹马几乎紧挨在一起,我的心脏和蹄子都有力地搏动着。然而不久之后,“拉斯波尔”、“黑人”和“普吉利斯特”都开始落后了。接下来的一分钟里,“爱丽丝”和“德斯巴勒”分别跑在我的左右两侧。然而之后,美丽的“爱丽丝”耗尽了体力,落到了值得敬佩的第三名的位置。随后是德斯巴勒,他嘴里冒出一些不干不净、我永远不应当重复的脏话咒骂我,随后就被我的马蹄扬起的灰尘呛住了,他开始落后,半个马身、一个马身,然后是更多。当我冲过终点线时,他被我甩下了六个马身远。

***

“他在这里。”我听到长着鹰钩鼻子的福尔摩斯先生这样说道。此时我正在只允许马主及其朋友入内的磅马围栏里,内德·亨特在为我梳洗,我则不时从水桶里喝一些水。内德摘下帽子朝几人行礼,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都向他点了点头,然而罗斯上校却显得怒气冲冲,并未回礼。

福尔摩斯先生身上仍然有着浓重的烟草味道。他对我说道:“你只需要用酒精把马面和马腿洗一洗,就可以看到他就是那匹‘银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