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在湖畔的男子(第4/7页)

“你查清楚了吗?”

“还没。”田村摇摇头说,“我在博多耗了四天,那些韩国人都不认识他。与玄洋社有关的人,我也没有找到线索。”

“他真的是韩国人吗?”

“我认为很有可能。”田村说,“舟坂英明今年约四十岁,倘若他十五六岁改名,那也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这之间发生过一次战争,所以现在恐怕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可是,与他作对的右翼团体,应该最清楚他的底细吧?”

“所谓知蛇莫为蛇,同行之间会彼此打听对方的隐私。从这点来看,我认为舟坂可能是韩国人。”

“哪一点?”

“他的身世。总之,没有人知道他之前的经历。比如,在什么地方出生?在什么地方成长?在哪所学校毕业?这些都没有人清楚。据说,舟坂本身也很少谈及自己的身世。说不定他连户籍都没有呢。正因为他这样神秘,刚好可以证实他是韩国人。”

龙雄心想,舟坂英明真的是韩国人吗?这一点令人有点意外,但似乎又是意料中的事。从舟坂英明的行为举止来看,倒是有几分神似。

“对了,”龙雄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也许红月酒吧的老板娘知道,因为她是舟坂的情妇。”

“可是,”田村意味深长地说,“梅井淳子与舟坂的关系,倒没有我们想象的深。当然,他们之间多少有点瓜葛。舟坂这个人,并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人。他出点资金给酒吧是事实,但只不过是利用酒吧安插部下当酒保而已,似乎没有让老板娘加入组织的意思。这一点我们已经向老板娘调查过,有时候她确实会与舟坂燕好,但只是想拿到钱。事实上,我们做过调查,到酒吧消费的客人,其中就有老板娘的情夫。我们策略失败,不该把重心放在这女人身上。事实上,她对舟坂的了解非常有限。你还记得出现在宇治山田、舟坂下榻旅馆的那名女子吧?我们一直以为她是老板娘,其实弄错了,老板娘根本没离开过东京。”

龙雄当然知道那名女子是谁。然而,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难以向田村启齿。

“舟坂没有妻子,也没有兄弟或亲人,孤独无依。怎么样,他是韩国人的说法,是不是越来越可信了?”

“可是,”龙雄插嘴道,“山杉贸易公司呢?应该知道舟坂的来历吧?”

“山杉喜太郎那边,我们有另外的同仁在调查。”田村说道,“他是个鼎鼎大名的高利贷经营者。他们只是金钱关系的结盟,舟坂恐怕不会把他当作自己人。再说,山杉也没必要打听这些,他看重的是彼此的金钱往来。”

“那个国会议员呢?他跟舟坂交情不差,舟坂应该会透露一些吧。黑池在银行的会客室骗走我们一张三千万日元的支票,就是利用那个国会议员的头衔。你忘了吗?之前我们去找他时,他还当场发飙呢。”

“你是指岩尾辉辅吗?他怎么可能知情?他只不过是从舟坂那里拿钱花用而已。”田村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事似的说,“对了,岩尾好像是长野县选出来的议员呀。”

“噢,是长野县啊?”

龙雄当时没多留意,这样听过就算了。

“我说萩崎啊,我不是从东京直接过来的。我从九州回到东京之后,立刻去了一趟木曾福岛,然后才绕到这里。”

田村有个习惯,每次一激动,那双小眼睛就会睁得特别大。

“噢,你去调查濑沼律师的事了吧?”

“嗯,濑沼律师的尸体在木曾山被发现的消息,我在九州出差时就知道了。真叫人不敢置信,听说是饿死的吧?”

“你查过了吗?”

“嗯,饿死这种说法,有点不尽合理。四五个人把他带到山里,丢着不管,这未免匪夷所思。难不成肉票在饿死之前,无法自行走下山吗?饿死在山里必须有几个因素。比如,濑沼律师没有登山经验,那天浓雾弥漫,走进低洼的沼泽里,根本走不出来,台风来袭后,山区状况恶劣,这几种说法似乎有道理。不过,在饿死之前,他没办法走到山下向村民求助,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你到福岛实地勘查过了吗?”

“我找过解剖濑沼律师遗体的医生。他说,饥饿致死,超乎想象地快。比如,精神受创、疲惫加上气候严寒,又在大雨中待了一个晚上,都有可能加速饿死。此外,奇怪的是,尸体的后脑勺有裂伤,约有零点五厘米深。从解剖结果来看,皮下并没有出血,这就有点玄妙了。”

“怎么说?”

“既然有裂伤,皮下理应会出血,假如人还活着……”

“假如人还活着?”

“也就是活体反应。在下山总裁事件[2]中,新闻界最常喧嚷这句话呢。”

龙雄这才恍然大悟。活人受伤时总会流血,死人受伤不会出血,这就是活体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