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6页)

“为什么?夫人,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让我好好想想。啊,对了,我想是因为她手里拿着的包裹。”

“她拿着个包裹?”

“是的。”

“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吧?”

“啊,我知道。包装散了,他们村子里捆东西捆得很松散。里面是蜡烛——全掉在地上,我还帮她捡了起来。”

“啊,”波洛说,“是蜡烛。”

克莉丝汀瞧着他说:“你好像很兴奋,波洛先生。”

波洛问:“琳达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买蜡烛呢?”

克莉丝汀答道:“没有,我记得她没有说。我想大概是晚上看书用的吧——也许电灯不大亮。”

“正相反,夫人,她床头的灯亮得很。”

克莉丝汀说:“那我就不知道她买蜡烛做什么了。”

波洛说:“她当时是什么神态——包装散了,蜡烛从纸包里滚落出来的时候?”

克莉丝汀慢吞吞地说:“她有些——不安——尴尬。”

波洛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房间里有日历?”

“日历?哪种日历?”

波洛说:“可能是绿色的日历——可以一张张撕下来的。”

克莉丝汀翻着眼睛,努力回想。“绿色的日历——翠绿色的,不错,我见过这样的日历——不过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的。有可能是在琳达房间里,我不能确定。”

“但你绝对见过这样的东西?”

“是的。” 

波洛又点点头。克莉丝汀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在暗示什么?波洛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波洛不答,却拿出一本褪色棕皮装订的小书来。“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本书?”

“哎——我想——我不大确定——对,那天琳达在村子里的租书店看这本书,但我走近她的时候,她就把书一合,很快放回了架子。我还纳闷她看的是什么书呢。”

波洛默默地把书名给她看:《巫术及无迹可寻毒药史》。

克莉丝汀说:“我不懂,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波洛语气沉重地说:“夫人,其中的意思可能相当多。”

她询问地望着他,可是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又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夫人,那天早上你在去打网球之前有没有洗澡?”

克莉丝汀又睁大了眼睛。“洗澡?没有,我当时根本没有时间,而且我也不会想到洗澡——不会在打网球之前洗澡的,要洗也是在打过球之后。”

“你回来之后,有没有用过浴室?”

“只洗了脸和手,如此而已。”

“完全没有放洗澡水?”

“没有,我很确定没有。”

波洛点了点头,说:“这件事不重要。”

赫尔克里·波洛在加德纳太太的桌边停下来。正在绞尽脑汁拼图的她抬起头,吓了一跳。

“哎呀,波洛先生,你怎么这么静悄悄地就走到我身边来了?我一点儿都没听到你的动静。你刚去参加过验尸吗?你知道,一想到验尸什么的,就让我紧张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拼图。我无法像往常一样在外面的海滩上坐着。加德纳先生是知道的,我神经紧张的时候,只有拼图游戏才能让我安静下来。哎呀,这块白的该放在哪里呢?一定是长毛地毯的一部分,可是我好像看不出……”

波洛温和地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那块拼图,说:“应该放在这里,夫人,这是猫身上的一部分。”

“不可能的,这是黑猫呀。”

“是黑猫,不错,可是你看,黑猫的尾巴尖恰巧是白色的。”

“哎呀,果然是这样!你真聪明!可是我觉得那些设计拼图游戏的人真够狡猾的,他们千方百计地捉弄你。”她放好另外一块,又继续说,“你知道,波洛先生,最近一两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想看你是怎么侦查破案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听起来好像我没心没肺,把这当成一场游戏,其实不是的——毕竟有个可怜的人被杀死了。哎哟,每次一想到这儿我就不寒而栗!我今天早上还跟加德纳先生说,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现在验尸也验过了,他说他觉得我们明天就可以走了,谢天谢地。不过关于破案的事,我真希望能了解你用了什么方法——你知道,要是你能向我解释说明的话,那我真是感激不尽。”

赫尔克里·波洛说:“那有点儿像你玩的拼图,夫人,我要把所有的碎片拼在一起,就像拼一幅镶嵌画——有各种不同的颜色,各种不同的式样——而每一片奇形怪状的小碎片,都要恰到好处地拼在合适的地方。”

“那不是很有趣的事吗?你解释得实在是太动人了。”

波洛继续说道:“有时候,它就像你刚才拼的这一块拼图碎片。玩这种游戏的时候有些常用的方法——比如按照不同颜色来分析判断——可是也许某个颜色的碎片看似应该拼在——比方说,长毛地毯上,其实却该拼在黑猫尾巴尖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