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3/4页)

“所以我问自己:‘假设,当天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不是科拉·兰斯科内特本人呢?’”

“你是说科拉姑姑——不是科拉姑姑本人?”苏珊怀疑地追问道,“你是说,被杀的人不是科拉姑姑,而是别人?”

“不,不,被杀的人确实是科拉·兰斯科内特。但是前一天来参加她哥哥葬礼的人不是科拉·兰斯科内特。那个女人当天出现只有一个目的,来利用——可以这么说——理查德突然去世这个事实,让他的家人产生一个想法,理查德是被人谋杀的,而她成功地达到了目的!”

“胡说八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莫德坦率地问。

“为什么?为了把注意力从另一件谋杀案上转移开,就是科拉·兰斯科内特的谋杀案。如果科拉说了理查德是被谋杀的,然后第二天自己也被人杀了,人们势必会认为这两起谋杀案之间存在因果联系。但如果科拉仅仅是被人谋杀了,而她的别墅也遭人闯入,抢劫的迹象又无法使警方信服,那么他们会——去哪里找答案呢?就在原地,不是吗?嫌疑势必会落在和她同住的女人身上。”

吉尔克里斯特小姐义正辞严地抗议:

“哦,得了——真是的,蓬塔利耶先生——你不是在暗示我为了一枚石榴石胸针和一些不值钱的写生而杀人吧?”

“不,”波洛说,“比那要多一点儿。那些写生中有一幅,吉尔克里斯特小姐,那幅伯尔弗莱生港,而这幅画——班克斯夫人非常聪明地发现是仿照一张旧日码头风景的明信片画的,但兰斯科内特夫人一向都是实景写生。我记得恩特威斯尔先生提过,他第一次去小别墅时,闻到了一股油画颜料的气味。你会画画,对吗,吉尔克里斯特小姐?你父亲是个艺术家,你对画作非常了解。估计科拉偶然在拍卖场里以低价买到了一幅价值不菲的作品。她自己并没认出那幅画的价值,但你认出来了。你知道,要不了多久,她的那位老朋友,有名的艺术评论家会来见她。然后,她的哥哥突然去世——你脑子中冒出一个主意。在她的早餐里混入一点儿镇静剂,让她在葬礼当日一整天都不省人事,这对你来说应该非常容易,而你可以扮演她,到恩德比来。你整日听她说恩德比的事情,所以对这里了若指掌。她谈了很多自己童年的事,像很多飞黄腾达的人一样。你很容易就可以和兰斯柯姆说起一些关于甜饼和小屋子的事,让他相信你的身份,以免他起疑。没错,葬礼那天,你充分利用自己对恩德比的了解,各种物件都让你触景生情,都能勾起你的回忆。没有一个人怀疑你不是科拉。你穿着她的衣服,稍稍易容打扮一下,她戴假刘海,这一点让你模仿起来更容易了。没有人曾在过去二十年中见过科拉——而二十年的时间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相貌,因此我们常能听到这种说法:‘我根本认不出她来!’但是,人的怪癖很难被忘记,科拉有一些很明显的怪癖,你应该在镜子前面全都练习过。

“奇怪的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就在这里。你忘了镜子里的影像是左右颠倒的。当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惟妙惟肖地模仿科拉像小鸟一样把头偏向一边时,你没有意识到,其实应该偏向另一边。不妨这么说,你看到的科拉习惯于把头偏向右边——但你忘了,当你的头偏向左边时,镜子中才会显示偏向右边的影像。

“这也就是当你说出那句著名的话时,海伦·阿伯内西感到困惑不安的原因。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在罗莎蒙德·沙恩那天晚上说了那句出人意料的话后,我从所有人的反应中意识到,当时所有人必定都看着说话的人。因此,当利奥夫人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那肯定是科拉·兰斯科内特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那天晚上,在聊过镜子中的影像和‘真正看见自己’之后,我猜想,利奥夫人在镜子面前实验。她自己的脸并不是非常对称。她估计想到了科拉,想起她过去常常向右偏着头的模样,在这么想的同时,看到镜子中的影像——而那个影像在她看来‘不对劲儿’,就在那一瞬间,她想起葬礼那天让她觉得不对劲儿的是什么了。她心中的疑惑解开了:要么是科拉改变了习惯,把头偏向相反的方向——这种可能性很小——要么就是她看到的科拉,不是真的科拉。两者对她来说都毫无道理。但她之前答应过恩特威斯尔先生,只要一想起来就立刻告诉他。有个习惯早起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跟着她下楼,唯恐她泄露什么秘密,用沉重的门挡把她砸昏。

波洛稍稍停顿,又补充道:

“我还可以告诉你,吉尔克里斯特小姐,阿伯内西夫人的脑震荡并不严重,她很快就可以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