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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哈桑吧,那位已故的约翰·威拉德爵士的仆人?”

“我服侍过我的主人约翰爵士,现在负责服侍他的儿子。”他向我们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您是个博学的人,听他们说,您会应对恶灵。让年轻的主人远离这里吧。我们周围有恶魔存在。”

没等回答,他就突然做了个手势迈步出去了。

“周围有恶魔,”波洛嘟囔着,“是的,我感觉到了。”

我们的晚饭索然无味。在场的托斯威尔博士长篇大论地讲述古埃及史。正当我们准备休息时,盖伊爵士抓住波洛的胳膊指向外面。一个模糊的影子穿过帐篷。那不是人的影子:我认出了那个狗头的形状,我们在古墓的墙壁上看到过这样的雕刻。

看到这个景象我呆若木鸡。

“我的天!”波洛讷讷地说,猛地在胸前画着十字,“阿努比斯[5],长着豺头,亡灵之神。”

“有人在戏弄我们。”托斯威尔博士愤怒地站起身喊道。

“它走进你帐篷里了,哈珀。”盖伊爵士轻声说,脸色煞白。

“不,”波洛摇着头说,“进了埃姆斯医生的帐篷。”

医生狐疑地看着他,然后重复着托斯威尔博士的话,他大叫:

“有人在戏弄我们。来,我们马上就要抓住这家伙了。”

他精力充沛地冲出去追赶那个诡异的影子。我跟着他,可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能表明有人从那条路上经过的痕迹,只好心烦意乱地返回,然后看见波洛正在积极地用他特有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安全。他在沙地上画了许许多多图表和题字,正绕着帐篷走来走去。我认出来的有五角星或是五边形,反复画了很多次。波洛像往常一样,边画边对一般意义上的巫术魔法品头论足,对比白魔法和黑魔法,还从《灵魂》和《亡灵书》中引经据典。

这引起了托斯威尔博士极度的蔑视,他把我拉到一旁,愤怒地对波洛这种做法嗤之以鼻。

“胡言乱语啊,先生,”他生气地大声说,“纯粹是胡言乱语。这人是个骗子。他分辨不出中世纪的迷信和古埃及的信仰。我从没听说过这种愚昧无知和轻言轻信的大杂烩。”

我安抚着这位激动的专家,和波洛一起进了帐篷。我这位小个子朋友得意之情喜形于色。

“我们现在可以安安稳稳睡一觉了,”他高兴地说,“我需要睡会儿觉了。我头疼得要死了。啊,来一杯上好的草药茶就好了!”

就像他的祈祷应验了一样,帐帘掀起,哈桑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进来,他把茶递给波洛。是菊花茶,正是他非常喜欢喝的种类。他谢过了哈桑,我告诉哈桑不用再为我倒茶,屋里就又剩下我俩了。脱下外衣后我在帐篷门口站了一会儿,向外望着沙漠。

“多么美妙的地方,”我大声说,“多么了不起的工作。我能感受到这种魅力。这种沙漠生活,深入探索消失的文明。波洛,你一定也感受到这种吸引力了吧?”

他没回答我,我转过身,有点恼火。我的恼怒马上转为担忧。波洛正横躺在简陋的沙发床上,脸可怕地抽搐着。他旁边是那个空茶杯。我冲到他身边,然后跑出去,穿过营地去埃姆斯医生的帐篷。

“埃姆斯医生!”我喊道,“赶紧过来吧。”

“出什么事了?”医生问,他穿着睡衣裤。

“是我朋友。他出事了,要死了。那杯菊花茶。别让哈桑离开营地。”

医生飞快跑进我们的帐篷。波洛还像我离开时一样躺着。

“太奇怪了,”埃姆斯大声说,“似乎是突然发作——或者——你说他喝了什么?”他拾起空茶杯。

“但我并没有把它喝下去!”一个声音淡定地说。

我们惊讶地转过身去。波洛正从床上坐起来。他在微笑着。

“是的,”他缓缓地说,“我没喝。当我的好朋友黑斯廷斯在看夜景时,我抓住时机把它倒掉了,并没喝进肚子,而是倒进小瓶里了。小瓶子会交到药物分析员手里。不——”这时医生突然一动。“——作为一个聪明人,你懂得使用暴力是徒劳无功的。趁黑斯廷斯出去接你的时候,我已经把瓶子藏好了。啊,快,黑斯廷斯,抓住他!”

我没领会波洛的焦急之情。我急于保护我朋友,挡在他面前挥舞双臂。然而医生迅速的动作有另一层意思。他把手伸向嘴里,一股苦杏仁味散发出来,他摇摇摆摆地朝前倒下了。

“又一个牺牲者,”波洛严肃地说,“不过这是最后一个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他身上背着三条人命。”

“是埃姆斯医生?”我瞠目结舌,“我还以为你相信某些超自然的力量呢。”

“你误解我了,黑斯廷斯。我指的是相信迷信的可怕力量这件事。人们一旦牢牢相信一系列的死亡事件是由于超自然力量造成的,凶手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地杀人,继而归因于诅咒。人类对于超自然的迷信是那么的根深蒂固,我从一开始就怀疑有人利用了这种心理。我想,是约翰·威拉德爵士的死使他产生了这种想法。他一下子燃起了利用迷信的疯狂欲望。据我所知,没人能从约翰爵士的去世中得到什么好处。但布雷纳先生的案子就不同了,他是个相当富有的人。我从纽约搜集到的情报中有几点暗示。首先,有报道说小布雷纳在埃及有个好朋友能借给他钱。不言而喻,他指的是他叔叔,但在我看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完全可以说得更直白。那句话暗示的是他的某个好友。另外一点,他凑够了钱去埃及,他的叔叔一分钱都没给他,而他还能有钱回到纽约。一定有人借钱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