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3页)

斯莱德尔绷紧一条裤腿,在车旁蹲下来,一只手抓着敞开的车门的把手,他脸色发紫,头发和衣服的腋窝部位都已被汗水浸湿。

“不是我们希望出现的结果。”斯莱德尔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没有说话。

斯莱德尔从屁股后的口袋里抽出一块手帕。

他的手掌在车门把手上留下一个鞍形汗渍。

“刚刚那两具尸体你有没有什么发现?”他问。

“女人的耳环。拉链。还有一些发霉的碎布。”

“有鞋吗?”

“没有。”

斯莱德尔摇了摇头。

“你看,这儿会不会是第一案发现场?”我问。

“难说。杀人者逼迫他们把鞋脱掉。他们的尸体也有可能是从其他什么地方运到这里的。”

“金属探测器测到什么了吗?”

“没测到什么。”他知道我问的是子弹或套管之类的东西。

我看到斯莱德尔身后有两名警官抬着一副担架。他们把两只装尸袋用担架抬到停尸间的轮床上,再用黑皮带扣上。

我掉转头看身后,发现斯莱德尔正注视着我的脸。

“需要什么吗,再来瓶水?”

“不用。”我咽了口唾沫,“是温格干的吗?”

“这个蠢货一直叽里咕噜地说对不起。说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跟我忏悔一样。”

“为什么?”

“我也搞不懂这个蠢货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请相信我,凡是他知道的,我们一定会叫他统统说出来。”

呆在车里我感到浑身发烫,就像是热糖浆浇在皮肤上一样让人难受。我钻出车子,撩起披肩长发,想让微风吹拂脖颈。一丝风都没有。

我注视着停尸间的警官砰地关上车后门再锁好门。

只觉一声啜泣悄悄涌上胸口。我竭力忍住。

我瞥见威廉姆斯正朝我走来。他要是再跟我说什么难听话我就撕烂他的嘴,我向自己保证。说到做到。

威廉姆斯问斯莱德尔:“差不多了?”

“嗯。”

“温格在哪?”

“在接受审讯。”

有一阵我们三个人默默地站在那里,心里都有些别扭。

两个男人分明情绪波动,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而我一点也不想帮他们。

斯莱德尔避而不看我的眼睛,只顾对威廉姆斯说:“咱们城里见,一起严厉盘问那个狗杂种。”

开车回家途中,我的眼眶一阵发热,胸脯起伏不定。

别哭。你敢哭试试。

不知何故,我真的没哭出来。

洗了个泡泡浴,换了身衣服,立刻给我的身体带来神奇的效果。

可我依然感到意绪消沉。

斯莱德尔的来访也没能使我的精神稍稍振作一点。可能跟他的行事风格有关。他此次登门,像是专门为了向我通报审讯格雷迪·温格的情况。

“这个蠢货一点都不合作。”

“这话什么意思?”

“他拒不招供,双眼一直紧闭,只有嘴唇在动,像是在祈祷似的。”

“他说到掩埋尸体的那个坑了吗?”

“你是在听我讲吗?”

“你们总归还有其他一些审讯手段吧!”

“是嘛。我怎么就忘了用橡胶软管!”

“心理学专家呢?”

“我们提醒温格先生,死刑适用于本州,现在我们让他好好考虑这一点。”

眼前又浮现出那两具骷髅。我感到一阵愤懑和悲哀。赶快压抑这样的情绪。

“现在怎么办呢?”我问。

“我准备再加把劲,看看能不能从林恩·诺兰那儿再套点话出来,这次我直接到她家去。”

“为什么?”

“我想多了解一点跟洛维特在双杯酒吧攀谈的那个家伙的有关情况。”

“你认为诺兰有所隐瞒?”

“这不好说,我先去她那探探口风。”

“威廉姆斯有没有告诉你联邦调查局把甘保和洛维特案件的卷宗统统拿走了?”

“没说。”

“实际上他自己已经承认了。”

“真的吗?”

我告诉斯莱德尔,当我发现温格分别于1998年和上周一提供的证言用词完全一致时,心里是多么惊讶。

“兰德尔刚刚打了电话过来,确定温格两次的措辞一字不差。肯定是温格让人事先查看了原来的档案。”

“那些狂妄自大的蠢货。”斯莱德尔的双腭肌肉用力鼓起,复又松弛,“不要紧,那个狗娘养的已经犯了罪,肯定是要坐牢的。现在的问题是其他还有谁?”

“诺兰住在哪?”我问。

“一所老房子里。在坎纳波利斯。”

显然斯莱德尔中途没回过家,他身上散发出的臭味足以熏倒一匹马。此时我可压根儿不想跟他同车出行。

“你准备现在就动身?”

“原本我还想先喝两杯啤酒或看场电影的。”

时钟的指针指向9点2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