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3页)

“嗯。”

“可现在赛道上出现了个可怕的大陷坑。”

“是的。”

“新的比赛时间把我们这儿的一切都彻底打乱了。为了以防万一,乔伊要我全天都呆在赛车场上。上午9点泊车区开门,整个上午我们都要对赛车进行调试和保养。下午1至2点乔伊有个签名会,3点举行资格赛,6点在媒体中心召开工作人员和车手会议,7点介绍赛车手,8点降下全国系列车赛旗帜,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简直太可怕了。”

“我有急事要跟你说。”

说完我屏住呼吸,担心她把我痛骂一顿。

“你可以今晚9点30分过来,我给你30分钟时间。”

“地点?”

“乔伊的车库门口,我会事先安排人放你进来。”

她告诉我具体的位置后,我们挂了电话。

我打加利莫尔的手机,想告诉他当晚我会去赛车场。跟以往一样,他没接电话。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看到是我的电话存心不接?还是说忙得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本想试着再打加利莫尔办公室的电话,最后还是给他留言称我今晚9点30分将呆在全国大赛车场的泊车区。

我换了一身衣服,去法医局继续分析韦恩·甘保的重组颅骨。我在分析报告中写道:调试车速时由于负荷量过大导致雪佛兰突然失控,车的前端撞上水泥墙,身在车底的韦恩·甘保头骨碎裂。

我也及时更新了垃圾场无名尸的档案,补充了一条信息:联邦调查局探员根据与死者相匹配的牙科诊疗档案,确认了尸体的身份。

吃完午餐后,我跑到南方公园购物中心给哈莉买了份生日礼物,然后回家洗掉几大堆衣服,阅读最新一期的《法医学》杂志。

6点钟,我吃了一些羊排和豌豆权充晚餐。饭后脑中接连冒出几个念头,我对相思豆毒素做了一点研究,又打印了几篇文章塞在牛仔裤口袋里,以免在等候帕吉特时过于无聊。

时间缓缓地流逝,我在急切地等着听电话。电话铃没有响。没有加利莫尔的电话。没有斯莱德尔的电话。谁的电话都没有。

我同时也在看墙上的钟,每看一次时间过去10至20分钟。

等到7点,我开始换装准备动身。

我决定早点前往康科德,看看那里忙成了什么样子。

大团大团形似茄子的雷暴云砧堆积在茫茫天宇,眼看就要吞噬那最后一抹淡紫色的余晖。这个傍晚令人充分感受到暴风雨将临之际紧张窒息的气氛。

赛车场地上人声喧嚷,乱象纷呈,恰似《爱丽斯梦游仙境》中疯帽子哈特举办的疯狂茶会。汗味熏人、虫子乱飞的空气中夹杂着热橡胶、汽车尾气、油炸食品和经过烈日烤炙的人体味。一辆辆赛车沿着 1.5 英里长的沥青跑道疾速飞驰,从扩音器中传出的赛事播报声,几乎湮没在引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

有人如约等在门口接我进去。像上次一样,有一辆高尔夫球车载着我进入内场。

斯莱德尔推测有误。麦蒂·帕吉特并未效力于乔伊·卢卡诺所在的20号“家得宝”队,而是全国系列赛车手乔伊·弗兰克雇佣的员工。

弗兰克开的是“道奇挑战者”72号赛车。

比赛于晚8时如期拉开序幕。弗兰克的机组人员都戴上耳机,大声指挥车手及时做出调整,不断疯狂换挡,他们头戴黑帽,身穿黑白两色连体衣裤,像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机器人。

在他们当中我注意到一个似乎比其他人娇小的身影,可能是位女性。她(他)正在塑料大棚里检测一堆摆放整齐的轮胎,每只轮胎的胎面上没有花纹,其宽度都超过我的鞋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备胎”。

我不想妨碍他们工作,于是走到机组尽头,通过两个车库之间的缝隙眯眼细看现场赛况。在上方许多盏百万瓦特照明灯的强光映照下,赛道上的草绿得出奇,沥青黑得离谱,给整个赛场增添了几分亦真亦幻的神秘气息。一座座看台,犹如一道道长而宽的彩虹,令人叹为观止。上面座无虚席。我估计比赛消息很早就透露出去了。

比赛因车道清障而暂停。赛道上的赛车两辆两辆地并排停靠在一起,引擎低沉地嗡嗡作响,犹如被皮带紧紧拉住的猎狗,随时准备冲出去捕获猎物。 我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产品广告。赛车上、运动服上和赛道周围的巨幅广告牌上无处不有广告。且不说单是一个车队就有一家赞助商。每辆车的车门、引擎盖、车顶、车箱盖、侧板和车手身上都贴着许多商标,有的商标我实在看不出跟高速赛车有什么关系。碳酸钙片剂?海飞丝?古蒂牌快速止痛片?等等等等。有一件事是明摆着的,谁也不会将纳斯卡赛车场误认为圣安德鲁斯小镇或温布尔登网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