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破墓空棺(第5/6页)

刚要睡着,便听到棚屋外传来一声铁器交撞的音。开始,驼背老汉还以为外头风大,自个儿听岔了。可紧接着,又听见几声低低的喝骂。

越听,驼老汉便越觉得不对劲。那沉重的脚步声凌乱纷杂,显然不是来了一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寒天冷地的夜里,来这片墓田呢?

若说是刨坟取宝的盗墓贼吧,也有些不太可能。驼老汉守的这片墓田,葬得多半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若真是资财殷实之家,也不会把死者往义冢里埋。说是守墓,其实也就是给那些荒坟除把草、添把土。既是些贫坟苦丘,棺材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奇珍异宝。墓主下葬时,最多在嘴里含上枚“压口钱”、手里握上对核桃。所以极少有盗墓贼会惦记这片地方。

不过,这话也不能说死了。这无论是穷是富,对身后事都极看重的。就算没有珍宝陪葬,也会在死尸身上套几层好料的殓服。

有些实在活不下去的贫苦人,便会趁着夜黑风高,从死人身上扒下些没烂透的殓服。浆净消味后,拿到估衣铺去碰运气。若是估衣铺的朝奉打了眼,误将这殓服认作是不穿的旧衣,便也能混上几枚大子儿,吃上顿饱饭渡饥。

于是,驼老汉躺不住了。赶紧披衣趿鞋,提着马灯就冲出棚屋。

谁想到才一露头,连外头什么人都没瞧见,驼老汉便觉脑后一阵剧痛,被人给敲了闷棍。

这一棍下手不轻,驼老汉头直挺挺的趴在地上,整整昏迷了一宿,这才在傍天明的时候被冻醒。身上又酸又冷,驼老汉缓了好一阵子,才能从地上爬起。

他怕那些歹人还在外边,也不敢露头,只是回到土炕上哆哆嗦嗦的蜷成一团。

又过了好一阵,听得外头确无异样响动,驼老汉这才战战兢兢的探头去外面打量。

可没想到刚推开门,眼前又是一花。一个身影飞快的扑来,在他脖子上使劲的摁了一下。驼老汉只觉颈间一麻,双膝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这会儿,驼老汉看清了站在眼前的,竟是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不由分说,一脚便踏在驼老汉身上,娇声喝问,昨夜是否有人来过。驼老汉知这小丫头不好惹,便赶紧点点头。听得确有人来,那小丫头大喜,继续追问来人长相、下落。

驼老汉正要如实相告时,那小丫头却突然脸色一变,冲着驼老汉一摆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紧接着,那小丫头猛的沉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去听。

只听了一会儿,那小丫头便几下扯掉驼老汉身上罩衣,披在自己身上。驼老汉虽不知她为何故,可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受她摆布。

小丫头穿扮好后,又找来条绳子,迅速将驼老汉捆了个结实。怕他挣扎叫唤,小丫头寻块破布,塞进驼老汉嘴中。背对着驼老汉鼓捣了一阵,这才推门出去……

之后的事情,冯慎等人已然知晓。那个不明来历的小丫头,正是以银针刺穴的手段,将自己生生改成了一副苍老的模样。虽然那模样,与驼老汉的面相有很大差异,可来的三人中,仅有冯全匆匆见过驼老汉一面。只要效仿出驼老汉的罗锅样子,就算是冯全,也未曾察觉出那“驼老汉”为假扮。

看来,那小丫头的确是为了寻人。而她所寻的,应该就是昨夜闯入墓田、打晕驼老汉的那伙人。

“这事是越来越蹊跷了,”查仵作抱着两臂,眉头紧拧,“这块墓田里,难道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去看看便知!”冯慎一转身,又冲着那驼老汉问道,“老人家,您若是走得动,还请劳烦给我等引个路。”

“成,”驼老汉活动了下腿脚,“这会儿缓过来了……老汉也惦记着墓田是否有损……走吧……”

见驼老汉脚下还有些踉跄,冯慎忙让冯全将他扶着,慢慢出了棚屋。

在驼老汉的引领下,冯慎等人一面踢拨着脚下枯干的野草,一面顺着坟圈间脚踩出来的羊肠道,朝深处走去。

半人高的坟茔,一座紧挨着一座,将视野阻的很不开阔。由于这是义冢,自然也不分长幼贵贱。只按着亡故的先后,由前至后,一排排的葬过去。

地上的枯草上有些凌乱,显然留着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可由于地冻土硬,那些脚印并不十分明显。浅淡的脚印有长有短,冯慎心里估量了下,觉得至少应有三人。

沿着似有似无的足迹,几人一直跟过去。走着走着,冯慎拿眼一瞥,发现在坟间的杂草上,还挂着不少祭撒用的纸钱。

冯慎不做声色,取起一片纸钱来,用手指捻了几下,又随手扬了。

“老人家!”冯慎冲着在前面引路的驼老汉叫道,“且住了脚!”

听得冯慎叫唤,驼老汉忙回过头来。就连查仵作和冯全也不知怎么了,皆满脸诧异地盯着冯慎看。